要不是刚才周管家跟他提起这人,他压根就忘了,他这个姨母已在十几年前从燕都远嫁到了宁波府。
毕竟,自从朝廷颁布“片板不得下海”的禁令之后,宁波港人口锐减,这个曾经作为南方第一大都市的港口城市,也迅速地衰败了。
既然衰败,就没什么好留意的了。
是以,日理万机的寇首辅,从未在苏杭以南的地界花费过什么多余的心思,更别提这个已经无人问津的宁波府了。
见他问起自己的母亲,罗芳旖这才满意,她收起委屈,又换上了一副悲痛的神色“母亲去年就过世了。阿旖这次北上来寻表哥,正是为了此事。母亲临终前,曾嘱托阿旖,务必要把一封信交到表哥手里”
寇淮飞给沈兮迟一个眼神,让她少安毋躁。
一旁的罗芳旖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继续道“阿旖曾想过驿寄手书,却到底还是怕公差不用心,把这信弄丢。若是丢了这信,母亲牌前,阿旖根本无法交代。而母亲又和阿旖说过,让阿旖千万不能私看此信。阿旖想来想去,还是亲自把这封信交到表哥手里,最为妥当”
沈兮迟忍不住打断她“现在大越通行驿站传书,几乎没有将书信送丢的可能。更何况,你身为宁波府知府嫡女,差驿站官差送信到金陵,多叮嘱几句,两地中间相差不过百里,根本不必要担心这些。”
没错,她早就看出这个姑娘就是在找借口接近寇淮,但还是忍不住辩驳。
这天下,有了严格分发的路引,便需要四通八达的驿站百姓们若少了四处拜访的机会,那么书信的传寄一定会增多。
当初,沈兮迟和杜景时为此争论了三天。最终,还是沈兮迟辩赢了,从此一手建立起全天下最强大的驿站传信系统。
她传达的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指令,就是“任何一个官差,不得丢失物件”。
开玩笑,当时她花了多少心血在这上面,才建立起这个人人称颂的组织现在这姑娘撒娇归撒娇,撩拨归撩拨,也不能这样对她的心血乱泼脏水吧
闻听此言,罗芳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唇畔微颤,竟是又要委屈得流泪了。
寇淮实在见不得罗芳旖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他笑眯眯地将她的肩膀一拨,将她转向亭外,道“夜深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要吃夜宵的话呢,就和房里婢女说一声,后厨可以为你准备。若是不想吃夜宵的话呢,早点洗洗睡了,明早我再和你叙旧,好吧”
说罢,也不等罗芳旖反应,便朝亭外招呼了一声。很快,就有几位婢女从暗黑的角落处鱼贯而出,将罗芳旖接出。
直到罗芳旖柔弱的背影消失在花园转角,寇淮才转身坐下,却只字不提他这个表妹。
他挑眉,径直问沈兮迟“我刚才怎么了”
眼前的寇淮飒蕴中带着一丝痞邪的不正经,再回想刚才他那一副风情万种的风尘劲儿,个中反差巨大,沈兮迟一时没憋住,“噗嗤”轻笑了一声。
寇淮莫名其妙“怎么了”
沈兮迟觉得有点意思“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啊。”寇淮点点头,见桌上竹笼里的最后两只烧卖还残有腾腾热气,夹了一只给沈兮迟,另一只自己吃了。
趁他在兴致上吃完这最后一只烧卖,沈兮迟慢慢悠悠开了口。
“你刚才,自称奴家,”她顿了顿,见寇淮脸色一变,又继续道,“还翘起兰花指,夹着腿,眉宇之间隐有愁容,柔柔弱弱,直叫我快点去找大报恩寺的玄空大师,好早日把 寇大人身体里的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