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只是当年的沈熙。
至于现在的沈兮迟么
拜托,她可是坐过镇国长公主的女人,大场面见得多了,连皇子兵变逼宫时她都没有变一下脸色,更遑论此刻的这些小蚂蚱呢
当年的沈熙做不了的事,便让今天的她来做吧。
身边的笑声渐疏,沈兮迟的目光环视一圈,最终淡淡落到了孙简的脸上。
孙家四年后被诛灭九族,现在的孙简在她眼里就与死人一般无二。得意与讥嘲还未从孙简的脸上褪去,沈兮迟微微眯了眯眼睛,一字一顿逼视他“你可知,天家威严不得侵犯”
如记忆中一样,孙简笑了笑,不以为然道“你别想骗我。我又不是什么无知之辈,我姑姑可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谁得宠谁失宠清楚得很,难道这种话都不能议论咯”
旁人又是一阵哄笑。
沈兮迟也没生气,只等大家都笑完才开口。她面色冷淡,让人看不出喜怒,语气也是不疾不缓。
“那你那位贵妃姑姑可跟你说过帝王心思不得揣测”
短短几字,久居上位者的压迫感初现。
孙简显然被她突如其来的转变震慑了一下,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反驳。
沈熙冷笑“你言语之间,皆是说阿棣如何失宠,你姑姑的儿子如何受宠,似乎已经把时局看得明了,觉得父皇必定会封他做太子。难不成你们孙家已经预备好了,等我父皇百年之后,就把贵妃娘娘所出的这位皇子,拥上皇位”
虽然孙家四年后会因郭启潮案彻底败落,但现在的沈兮迟并不介意在天子脚下吹一吹风,让这把火烧得更早、更旺。
她知道,今天的这场闹剧,必定会传到父皇耳中。
一字一句,皆是锋利刀刃,只等孙简捡起。
话语咄咄逼人,沈兮迟的目光更是尖锐犀利,直将孙简逼得无处遁形。
他的脸涨得通红“你、你血口喷人”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这些自由父皇决断。”沈熙微抬下巴,半边唇角上扬略带讥诮,用一种施舍的目光看着孙简。
“就算我不说,你们孙家如此之狂,这风声也迟早传到父皇的耳朵里。不若你现在向我道个歉,我一高兴,兴许就在父皇面前帮你说几句好话,让你的罪名也轻一些。”
语气中满是倨傲狂妄。
在这样如烈日灼烧般的目光直视下,孙简蔫了。
他就不明白了原来任由他捏圆搓扁的沈熙,怎么突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自己不过如往常一样嘲笑她长得丑,怎么偏偏这回被按了个“意欲谋反”的罪名他怎么不知道,沈熙竟是这样口齿伶俐的人,竟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
等他回过神来,人群散去,沈熙也已经走远了。
谁都没有看到,争吵发生时,转角处伸出了一个脑袋,细细远观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等沈熙走了,那人怔忪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了后院,又钻回树丛里,继续背书去了。
离开国子监,沈兮迟走了好一段路,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母魉会造出这个幻境。
是想要困住自己
不会。它邪气再怎么深重,也不可能制造出一个幻境来,能把人困一辈子的。
这幻境中若只是往事重现,并不能将她置于死地,那她大可以等这幻境自然消失后,出去捉伏那母魉。
是想试探自己、诱惑自己、让自己甘愿自堕
不可能。这一天她虽记忆犹新,但对自己而言,还远没到“重要得死去活来”的地步。
若想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