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沉默不语,一旁的皇帝冷漠道“依西涯公的意思,从头到尾,你都被蒙在了鼓里,是废后骗你的”
“是。大概是她从长姐那里知道了明州的事情,嫉恨不已,才会生出这样的歹毒心思。微臣知道陛下怀疑什么,但是您想想,两个都是我女儿,谁当皇后不都一样吗况且向来都是长幼有序,既然陛下喜欢长女,我先把她嫁出去才是正道,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不智之事”
“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儿,但朕还有个疑惑。宋氏是怎么害的宋大小姐朕记得,她可是因为恶疾被送走的啊。”
“是废后她设计让她染上了瘟疫。在她口不能言、无法见人的时候,恰巧您也上门提亲了。也是微臣不好,担心她染病晦气会影响婚事,所以在她身体稍微好转后便派人将她送回了乡下,以作静养。那时候微臣并不知晓,原来这一切都是废后的手笔。”
皇帝面无表情,“让病重的女儿长途跋涉三个月,西涯公还真是个好父亲。”
“微臣惭愧”
太上皇目光锐利,“照你适才所说,你除了有失察之罪以外,似乎当真没有与你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同流合污。可你让朕怎么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呢”
“道君在上,微臣以宋家先祖起誓,今日所言但凡有半句虚假,便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无三尺埋骨之地,魂魄无归所,永世不得安宁”
太上皇信道,这样的誓言无疑使非常狠毒的。他蹙了蹙眉头,摆手道“行了行了,说得这么瘆人做什么皇帝,你怎么看”
“父皇都信了,儿子又岂敢怀疑看来犯下欺君之罪的唯有宋氏一人,敢问西涯公,朕该如何处置他”
宋演袖中的胳膊已经绷紧,铁石般僵硬。他想起今晨出门前妻子的含泪叮嘱,她让他一定想办法保住楚怡的一条性命,可那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两害相较取其轻。楚怡已然是罪恶滔天,如今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自己摘出来。这还要仰赖自己当年的周密处置,有无数证人可以证明楚惜是染了恶疾离京,他唯一能着手的地方也是这里。
楚怡本来就犯下了死罪,她杀了她的姐姐,理应给她偿命。当年他宽恕了她,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无比错误,如今也到了拨乱反正的时候。他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想给楚惜讨回公道。是的,一定是这样。
慢慢抬起头,他毅然道“废后宋氏欺君罔上、戕害长姐,理当处死,以儆效尤”
宋楚怡面前摆放着一个黑漆檀木的托盘,上面放着精巧的翡翠玉杯,当中清酒荡漾,面上一层雪白的泡沫。这是祁川盛产的梨花酒,她过去很喜欢,说它天生带股风花雪月的情调,每年春季都会召宫嫔分甘同味。也曾与陛下在明月皎皎的夜晚相对共酌,落英缤纷、月华如练,他面容英俊,含笑凝视着她,亲自伸手帮她摘掉发间的落花。
那样的柔情,曾是她最美好的回忆。
可是如今,她面前又摆上了梨花酒,却再有任何的诗情画意,成了催她上路的索命符
“宋娘子,微臣奉命前来送您。这酒是陛下的恩典,他说了,好歹也是夫妻一场,留您个全尸便是他最后的慈悲了。”
宋楚怡看着高安世,“陛下给我的这杯酒他真的要杀了我”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么您自己心里也清楚,陛下他早就想杀了你了。早在去年,他将您废黜的时候,您在他心中就已经是死人一个。”
宋楚怡冷笑,“他要杀我,为什么不亲自来我不信。我不信他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我”
“说实在的,陛下确实想见你最后一面,毕竟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