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紧握着的右手,手背处黑紫一片,从中间到四周,颜色由深渐浅,已经蔓延到小臂。
他笑道“那人一共发了四枚毒针,我躲过了三枚,运气已经很好了。”
叶薇哆哆嗦嗦地拉他往回走,“去找大夫,我们去找大夫,一定有办法救你的”
“没用的。这毒针被他放到最后才用,可见是最后底牌,这上面的毒又岂是轻易可解的我自己就是医者,比谁都清楚。”
“那是你医术不精我们去找更高明的大夫,我就不信太医院那么多杏林国手,会解不了这个鬼毒”
他被她拉扯着却不肯动,“从这里回煜都骑马最快也要一个时辰,我虽然封住穴道延缓了毒发的时间,但不可颠簸,否则便会加速毒发。不等赶回煜都我就已经没命了。”
“我叫你跟我走”叶薇崩溃大吼,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掉落,“别再说什么最后底牌、什么有命没命,我说能救就一定能救”
谢怀无奈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个不懂事的孩子。叶薇还要坚持,他微笑着伸手,一下便点中她的穴道。叶薇僵立在原地,他展臂将她搂入怀中,另一只手抚摸上她的脸,低叹道“我也希望是这样,可是楚惜,这世上有许多事都是你改变不了的。”
就好像当年她莫名丧命,他在她的坟茔前立了许多个夜晚,企盼一切都是个噩梦,企盼再睁开眼她还微笑着叫他师父,陪着他谈天说地。可是等了一年又一年,他的少女却始终没有回来。
“其实今晚能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我还是喜欢你这个样子,不是叶薇,不是陛下的女人,只是我的小徒弟,我的若水”
他近乎痴迷地看着她的脸,那是属于宋楚惜的脸,稚嫩的、美丽的,没有经历时光的洗礼,与记忆中烙印如出一辙的面庞。
颤抖着低头,冰凉的唇终于落在她的额头。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曾做过这样逾越的动作。他知道她已是别人的妻子,他没资格碰她,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道君也会宽恕一个死人。
他吻上她额头时,两滴滚烫的泪也落在了她的脸颊,与她的泪水融汇在一起,分不出彼此。叶薇身子动不了,嘴却还能说话,“你松开我,谢飞卿我警告你快点松开我我求你,我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么对我”
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她面前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了。她会受不了的,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傻姑娘,就是知道你会哭,所以我才躲到这里。你不该跟过来的。”
她泣不成声,“我们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你不要放弃,好不好”
谢怀沉默一瞬,“其实你真的不用难过,这样的结局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早在入宫那天,他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出去,今夜被那毒针刺中时,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恐慌,而是果然如此。果然他注定要将性命葬送在这里,一如师尊所说,冥冥之中万事皆已注定,蝼蚁众生谁都逃不过。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不是个好道士,但我毕竟出家多年,利用道君之名蛊惑上皇已是不该,造下杀孽更是罪无可恕,合该有此报应。
“你也不用怨怪陛下,我是主动提出要当诱饵的,宋楚恒活着我不安心。如今求仁得仁,已是无憾。
“这笛子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离宫的时候我就有心还给你,到底没有舍得。现在,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楚惜,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你若是能忘了我就忘了,若不能,那便把我好好记在心里。这些都不重要的。我只想你知道,无论身在何处我都会为你祝祷,愿你一世平安喜乐。”
他一壁说一壁后退,山月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