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没想过立太子。太子的贤愚关系着天下苍生,如今旸哥儿尚未定性,我不能确定他可以承担起天下这副担子。”楚寔道。
“皇帝,你这样做,不就是让他们兄弟将来为了争位而互相残杀么?只有早定太子,明了君臣之分,你其他的皇子才能安分,天下才能太平。”苏太后道。
“再说,你不立太子,不着力培养他,将来他又如何能接过你的担子?”苏太后道。
“是旸哥儿请母后来做说客的么?”楚寔问,“不觉太心急么?我知道有人急着想要从龙之功,其心可诛。母后就在后宫安安心心养老吧,不要被前朝的人利用了。”
楚寔回答得很不客气,他一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对着自己指手画脚,强加干涉。
苏太后被气得倒仰,“大郎,你如今做了皇帝,就连母后的话也不听了么?你不是要以孝治天下么?”
楚寔道:“是以孝治天下,却不是愚孝。我不能把整个天下当做孝顺的筹码。母后,儿子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太子的身份我会写在圣旨上,放在勤政殿的匾后。若是我有个意外,也不会出现有国无主的局面。可是那个名字随时都可能会变,这天下只能传给贤君。我且把话放在这儿吧,如果我的孩儿都不适合那个位置,我甚至会将皇位传给二弟或者三弟,或者他们的子孙,也可以恢复上古的禅让制,母后若是担心我是为了阿泠肚子里的孩子,且可将心放回肚子里了。”
“你,你说的是什么话?”苏太后简直没想到楚寔会说出这番话来。皇位竟然都不在他的眼里,“你简直疯了。”
两母子自然是不欢而散,可苏太后是楚寔的母亲,也了解她的儿子,那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且是言出必行的主,若真逼得他行禅让制,更是得不偿失,苏太后也就不敢再让着要立楚旸为太子。
但即便如此,季泠生产那日,也是将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毕竟它可是楚寔登基后第一个孩子,正儿八经的龙子龙女,却不是楚旸他们能比的。
不过说来也是玄乎,皇后的肚子发动这日,天空阴云密布,仿佛有大雷暴即将席卷宇内,明明是大清早的,可天色看起来却像是黄昏一般暗沉。
而皇后生产内宫急吼吼地请的却不是稳婆,而是广济寺的法真和尚。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是看着宫里的车架从午门出来,直奔广济寺去的。
别说有些事儿还真不是空穴来风。法真的确进了宫,还享受了当今皇帝亲自迎出殿外的恩遇。
“大师。”楚寔双手合十向法真还了礼,可见有多尊崇法真。
法真宣了句佛号,不用问情况,只听产房内产妇的声音越来越低,就知道有多凶险。产妇没了力气,而孩子却还没出来,这就是难产的征兆。
“大师,可有什么法子能保住皇后性命?”楚寔问道。声音听着虽然平静,可只要仔细一点儿,就能看到楚寔藏在袖中的手早已因为紧张而握紧了拳头。
法真道:“老衲替皇后观过相,本是命中无子之相,不过如今登上凤台,帝星入腹,这是上苍给她的一场造化,谁也帮不了她。若是熬过这一关,则是天下之兴,百姓之幸,若熬不过,则母子俱亡。”
“若是朕一定要保皇后之命呢?”楚寔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这一问。
法真叹息一声,“皇后之命本已是强求,若皇上执意强加干涉,只怕天下苍生将再临兵祸。”
楚寔颓丧地往后一靠,几乎站立不稳。江山与美人对他来说并不难选,可难的是再看天下百姓重经战乱。
如何选,法真自然不能着声,他二人都是大气运的人,未来的路数连他都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