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蒂犹豫了下,还是实话实说:“只让我亲他一下。”
达芬奇原本在低头看尸块,听到这话时哑然失笑:“他确实会做这种事——你确实很美,一个吻反而是便宜他了。”
海蒂怔了下,心想这位先生还真是意外的好说话。
她忽然想起来,当初十九岁的自己走进沙龙时,所有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噤声,无数视线都会久久地落过来,似乎无法移开。
老太太般的心态忽然松动了些,开始往前回溯。
她的暮年早已习惯了媒体的谩骂取笑,终日闭门不出也确实是因为整容过度,心态早就崩了许久。
现在哪怕是真的返老还童了,也总是下意识地把自己当做个蠢笨的老妇人看待,便是照镜子也觉得古怪。
可达芬奇这么夸了一句,心里忽然竟轻松了许多。
我……我现在真是个小姑娘了。
而且是好看的小姑娘。
“那……那二十个索尔迪,我还给您?”她下意识地问道。
“不用,自己收下便好。”达芬奇晃了晃盒子道:“这是我有史以来拿到的最大一块木乃伊。”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两个人也渐渐熟了。
列奥纳多先生才二十六岁,终日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偶尔有些朋友来拜访,说话也和蔼而亲和。
海蒂帮着他把画架什么的归置好,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先生,我可以看看您的颜料吗?”
“你喜欢这些东西?”达芬奇刚好画倦了想休息会,大方的让开了些:“就是这些。”
这儿显然没有现代那些一管一管的颜料,六七个罐子放在一起,里面装着不同的颜料。
海蒂忽然想起来,现代那些颜料都是化学药剂合成的,可现在是连化学这门学科都没出个雏形的时候,人们在靠什么画画?
达芬奇见她看的颇为专注,倾身去解释不同的内容。
“这是土耳其红,从奥斯曼帝国进口的,大概是某种茜草碾成的粉。”
他随手打开另一罐,又解释道:“这是树脂和植物汁液做的黄色,萃取的不够纯粹,所以色泽不够亮。”
“那蓝色呢?”
“蓝色是最贵的颜料了。”达芬奇似乎想到了什么,慢慢叹了口气道:“想要这种颜料,只能把宝石磨碎成齑粉,平时都靠贵族接济些。”
海蒂看着他,忽然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她记得有一种蓝,颜色纯粹明亮,澄净的犹如地中海。
那种蓝的颜色,叫硫酸铜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