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然揪住了她的衣领,紧紧地,一直没有放手。
钟离然很少在她面前失态,顾思源有些担心她情绪过后,有些放不下脸。她抱着钟离然好一会,也没想出个办法来。结果过了两刻钟,钟离然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虽则钟离然心性成熟,某些方面来说她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她今日受了一惊,身上有伤,发泄完情绪之后睡了很正常。
顾思源见她熟睡了之后,小心翼翼地抽手,帮着她取下了冻人的冰袋,并掖好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顾思源坐在床边,托着腮帮子打量着钟离然的脸。她是真的长大了不少,五官张开,比以前软糯的团子模样多了几分秀气。
钟离皇室尚美,皇室子弟几乎没有一个长得不好看的。钟离然长得好看,从小就是孩子堆里最好看的人。
如今一晃四年过去了,她虽然尚处少年,却已经是个即将大婚的帝王了。也不知道,哪一个会是她的皇后。
顾思源想着那日见到的少女们,目光柔和。她想,钟离然那么别扭的一个孩子,还是找个会照顾她的姐姐吧。因为这场大婚,一切都是出于楚国的幼帝需要一个皇后,而不是钟离然要成婚。
顾思源是怜惜她的,毕竟是自己看着大的孩子,可是朝堂的事,并不是她能插手的。她只能给予钟离然一些细微的鼓励与希冀,盼着她能快些长大。
快些长大,然后亲政,拿到权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不受人欺负。钟离然已经坐在那个位置上了,除了往前进的王道,她再无别路。
顾思源看了她好一会,良久发出了一声叹息。她坐了一会,见钟离然睡得熟,这才起身,朝外走去。
候在殿门外的风伯,听到从里传来的脚步声,在顾思源出来了之后,迎了上来,忙问道:“顾二先生,陛下如何了?你可是有何要事?”
顾思源答道:“陛下处理好伤后睡下了,一时半会还醒不了,我不能不辞而别。可我让我的护卫在山脚停车驿站等我,约的时间是寅正。如今过午许久,陛下又不知何时能醒,我就想央大人帮我找个人,给我护卫传信,让她先自行家去,不必等我。”
风伯一听就明白了,忙说道,“顾二先生不必担忧,我这就催人去给你护卫送信。”
顾思源点点头,道:“有劳大人了。”
将此事解决了之后,顾思源有些无所事事。她起身,沿着回廊在云中殿游荡。一路走过,见到的景色都是墨绿中抽出的新芽。山中清冷,哪怕再多的烟火气都不能冲淡那一抹凉。
春光明媚,顾思源站在回廊下却觉得阴冷十分。可一旦走入院中待久了,晒着太阳就又觉得热。她站在檐下半阴半晒之地,贪图身后的清凉,又享受身前的温暖,一时间颇有些进退不得。
她站在廊檐下,凝望着那一丛迎风招展的白山茶,若有所思。她想,如果和花一样,只用期待春天就好了。
一季开败,如火如荼。
她在云中殿的院子中呆了一会,便有侍人来报,说陛下醒了,想见她。顾思源匆匆起身,连忙走了过去。
顾思源入了殿,看到的就是衣冠整齐坐在小榻旁的钟离然。小皇帝见她过来,起身走到她身旁,板着脸说道:“走吧,陪朕去上香。”
她说着,朝顾思源伸出了手。顾思源见此,牵住了她,带着她一起前往东皇殿。
所谓的上香,其实是将写有写有受香人名字的字条混在香中,一起燃烧。王妃的陵墓远在中州,小皇帝回不去,只能在太一观给诸神上香,以代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