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然拿着手帕,擦着额上的汗,皱着眉打量着躺在床上的顾思源。她看了好一会,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推了推躺在床上熟睡的顾思源,轻声唤道:“顾思源……顾思源……”
顾思源睡得很沉,钟离然唤了她至少几十声,她才模模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迷糊地睁开眼,顾思源撑着厚重的凤冠坐在了床上。
钟离然看着她,皱眉道:“你怎么如此仪容不整,要是让御史知道参你一笔怎么办?”
顾思源稍有清醒,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半大孩子,轻笑道:“御史又不会知道。”她刚睡醒,声音带着与以往不同的沙哑,听得人心痒痒的。钟离然略有些不自在,别过眼不去看她。
顾思源轻轻扭了扭脖子,略微舒展了腰身,问道:“陛下离开晚宴了?什么时辰了?”
“有摄政王和姑祖母招待大臣,朕就先回来了。”钟离然见她穿得繁琐,好心道:“酉正都过了,你也该起来梳洗了。”她说着,指了指顾思源的衣服,说道:“你这身穿着不累吗?让侍女们进来,给你摘了。”
顾思源略有些讶异,问道:“可以吗?不是说要一直到子夜才行吗?”
钟离然满不在乎,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着的雪白中衣,与她说道:“朕都将冕服除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说了,祖训还说要候到子夜呢,你却早早睡了一觉,还守什么规矩。”
顾思源想想,这倒也是。于是点点头,召了侍女们进来。
殿外早就候着的侍女鱼贯而入,将殿中四周的树枝灯座尽数点亮,然后搀扶着顾思源到梳妆镜前端坐,为她轻轻去除戴在头上的凤冠。
钟离然穿着中衣站在顾思源身后,看着侍女们替她去除头饰。她略有些好奇,跟着伸手去摘顾思源头上的饰品,却不成想一个不小心扯到了她的头发。
顾思源吃痛轻嘶了一声,左右侍女告罪。顾思源摆摆手,示意没事,扭头看向了帮倒忙的小皇帝,轻笑道:“陛下要帮我拆掉头饰吗?”
钟离然怔了怔,点点头。于是顾思源屏退左右,朝钟离然微施一礼,说道:“有劳陛下了。”
于是钟离然近前,靠近了顾思源。端坐在椅子上的顾思源总算比钟离然矮上一些,钟离然微微躬身,轻手轻脚地拆掉了顾思源头上的饰品,逐一放在了台面上。
清新的荼芜香气在周身氤氲,钟离然抽了抽鼻子,吸食着顾思源身上的香气。她拆掉了饰品,看着顾思源那盘好的乌黑如墨的发髻,目光下滑,落在了她上了妆的脸上。钟离然皱眉,硬邦邦道:“脸妆……妆也要卸吗?”
顾思源莞尔一笑,点点头,“也劳烦陛下了。”
钟离然眉梢上挑,却仍旧板着脸道:“小事。”她说着,召了端水的侍女过来。侍女们上了净脸的热水,里面融了一粒卸妆的澡豆。钟离然将洗脸的帕子浸入热水中,认认真真地拧干,然后慢慢地覆在顾思源的脸上。
顾思源闭着眼睛,感觉到温热的帕子擦过她的额角,拂拭长眉,然后再捏成一小片缓缓地擦着她的眼角。
钟离然动作不熟练,所以很慢。她缓慢又细致地擦拭着顾思源的脸,一遍又一遍,像个贪玩的孩子一样开心地摆弄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想到这一点,顾思源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再三擦拭之后,小皇帝觉得自己终于将顾思源的脸洗得如剥壳鸡蛋般干净,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于是小皇帝收手,轻咳了一声道:“顾思源,可以了,你到浴房洗漱去吧。”
顾思源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