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伴随着海水波荡轻微摇晃,海水翻滚拍打在船舷上卷起一层层细腻的泡沫。
船舱里,白初敛缩在角落里,脑袋顶上挂着一盏摇摇晃晃的油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前所未有的可怜——虽然实际上今晚他除了损失一根发带之外毫发无损,反而是甲板上被他搅了个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但是白初敛就是觉得自己委屈得紧。
再加上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在海水里泡昏了头才冒出来的一系列可怕想法,白初敛成功地自己把自己吓得不清……也不知道呆坐在角落里游神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有些浑浑噩噩的,处于那种“上一秒想通了,下一秒又想不通了”的玄妙境界。
第十八次叹息之后——
白初敛摸了摸下巴,心想要么回去找个门当户对的成亲算了,男的女的都行,能陪自己练剑加宅起来孵蛋那种就成。
注意力被分散了下,白初敛开始认真地想自己若是成亲,那对方该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要脾气很好,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会生气的。
长相无所谓,但是笑起来稍微好看些。
历封决同款棺材脸不要。
要听他的话,护着他掌门的颜面,对他言听计从。
对玉虚派的武学有所钻研最好,如果能武功能高到可以陪他练剑那是再好不过了,要求不高,能在他手下走个百十来招便成。
噢对了还有还有要……
呃,等等。
“……”
艹,以上标准全部达到的,这他娘不就是白毅吗?!!!
……………………疯球了。
转移注意力失败,白初敛再次陷入自闭状态。
正当白初敛觉得自己纠结得发际线都要后移半寸,却在这时候,在海浪涛涛声当中,他忽然听见货舱外的走道上,有什么人正在靠近。
船身摇晃,来人的脚下稳当,想来是个脚下功夫不错的练家子……只是听声音明显他的左腿步子比右脚的沉一些,想来是腿上有不那么明显的残疾。
“……”
白初敛没动,只是稍微抬了抬眼皮子,心情复杂地看了眼船舱门……而在舱门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的同时,他收回了目光垂下眼,肃了脸,下颚微微抬起,并坐直了身体——
就好像今晚他就一直坐在这里,冷静又高傲,从来不曾有过半秒的自我怀疑以及狼狈似的。
……
白毅推门走进货舱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靠坐在木箱旁像白初敛——
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只是头发尚且披散在身后,想来是自己运动用内力使它们不那么湿了……油灯摇曳,黑色的发和澄黄的灯,让灯下的人显得比平日里看上去更加苍白。
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看不清楚他的眼中情绪,唇瓣轻抿,面无神情……
确实是,冷静又高傲的样子。
“师父。”
白毅转身关上门,顺手将门栏放下……甲板上人们走动和交谈的声音一下子被隔绝开来,整个船舱里,只有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
白初敛没搭理白毅。
白毅自顾自地走近了,放下手中那套干净的衣裳……白初敛余光扫了一眼,那就是普通成人尺寸的布衣,也不是玉虚派弟子常穿的那种,那自然就不是白毅的衣裳,也不知道白毅从哪跟别人要来的。
“师父,方才可有受伤?”
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脸上写着真诚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