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内心平静,听得一声声哭求也只觉得烦,愈发想寻个清静安宁。
他都安排好了,早在多年前就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连自己也没想过居然硬是撑了这么多年还没死。
唯独担心的只有阿粟那个傻小子,是不是又哭得两眼肿得像个烂桃儿,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抽抽搭搭,要叫他每次都无奈地哄着千年王八万年龟,他肯定能活个万岁万岁万万岁。
——璜是祭祀北方的礼器,北方居住着四灵之中的玄武,龟身盘蛇。
这么说未尝没有几分巫璜自己都未察觉的嘲讽意味。
但是那天丹粟一滴眼泪都没掉,笑眯眯地摘了园子里新开的花插在屋里新换的瓷瓶里,语调寻常地说着外头天光正好花开了满园,又说起新来的舞姬纤腰明眸,人比花娇。
搭起高台,奏乐起舞。
丹粟开了一坛荔枝酒,说是去年酿的好酒,味道清甜,又有些说不出的呛口。
巫璜很久没尝过玉髓甘露之外的东西了,酒也不是他这个将死之人能随便入口的甜水。
但是丹粟倒了酒,他仰头饮尽,像是这个动作重复过无数次,早已有了说不出的默契。
……
请您死去吧。
……
好。
苍白的脸,缺乏血色的唇,整个人像是无瑕白玉精雕细琢而成。哪怕已经闭上了眼没了生息,颊上晕开的也是桃花色的薄红,不见半分青气灰败,已死之人面如白蜡之相。
大抵当真是天上落下的仙人吧。
丹粟把巫璜手上的酒盏取下,酒里没有毒,是他精心酿出的好酒。若是人间走一遭只尝过药汤苦涩腥酸的味道,未免太过可惜。
他像是看到了一只鸟从巫璜身上飞起,翅膀宽广洁白,眼眸明亮威严,优雅自若地舒展羽翼,从这个雕梁画栋的金丝笼中振翅高飞。
真好。
丹粟抹了把脸,发现自己流不出半滴眼泪,反而止不住地在笑。
真好啊。
……
窗外,光脑孤零零地漂浮着,尽忠职守地直播着满天星辰,为天文学家们提供准确可靠的第一手地球星象记录。
——感谢巫璜当年建坟墓的时候天空星象运转是严格按照实际星象一比一还原的,没有自己随心所欲瞎几把乱排,好歹让星际人民拿到手的天文资料确实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虽然因为一比一还原,计算出来的数据进一步证实了亚历克斯降落的地方是地球,而且是万年前的地球。
不过星星的问题并不怎么关联普通星际观众的事情,他们绝大多数也就感慨一句真好看顺便截个图当屏保,连哪颗星星是哪颗都认不出来。
现在他们的讨论重点已经转移到了亚历克斯和伊凡身上,间或带着巫璜和丹粟出场,快乐地讨论着感情问题。
就跟为什么你爱我我爱他的狗血爱情剧在星际长盛不衰一样,哪怕是感情区块活跃度不高的机械种也对于各种套路狗血喜闻乐见,尤其对象还是四个帅气俊美的男性。
咳咳,根据弹幕里潜伏的异形种爸爸现身说法,丹粟身上的黑烟凝实流动轨迹流畅优雅,在异形种里也是相当高水准的帅哥了。
“emmmmm异形种的审美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