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西城黑街的孤儿,他们的“来路”大致可以分为两种部分。
一种是纯粹的哥谭种, 没有过往没有血亲, 从小到大都流着哥谭这块土地的血。
比如在冰天雪地里被捡起来的脏兮兮的南丁格尔, 比如被醉死在酒精里的站街□□生下的小艾伦, 比如逃出了哥谭孤儿院独自求生的小琳达……他们大多活不过多少岁,一旦活下来就必然是彻头彻尾的哥谭人。
另一种是中途加入的异乡人, 因为各式各样的缘故, 滞留在了哥谭。
比如不知道从哪里被拐来的口吃小男孩彼得, 比如时常因为古怪口音被欺凌打骂、后来奋起爆发砸穿了一个小头头耳膜的中东小子, 比如自个儿跑到哥谭、练成老油子的阿尔杰。
这类人和上一类一样, 要么堕落到不知道哪块泥地里, 要么逆流而上, 也成了套好哥谭皮子的新哥谭人。
而波西?
他既不是第一类, 也不是第二类。
他同他们格格不入。
首先,他是有来处的——一对颇具修养的亚裔夫妇的独子, 家境不算富裕但也绝对称得上殷实——这从他的谈吐和学识里可以轻易看出来。
如果不是那对恩爱夫妇横遭劫难, 那样的家庭养出的孩子,干净的鞋底天生就不会踏上黑街的淤泥。
也因此, 在上西城的黑街, 在阿尔杰和南丁格尔尚未出现前, 波西一人占据的小屋,是几乎所有人都不会踏足的“禁区”。
倒不是说他会拦着人不让进或者其他什么的……
而是波西这个人, 他站在那儿, 天生就和周遭的流浪儿童隔着一层。
像清透的水墨画对应着拙劣的涂鸦, 像江南的亭台楼阁烟雨中,对应着阴湿发臭的垃圾巷。
乞儿们不喜欢他,他们不喜欢他又向往着他,他们向往着他又想毁了他。
如果不是继承了父母的遗产,如果不是有护住财产的头脑,波西在黑街是不会有容身之地的。
——讲道理,所有人都不了解为什么他会留在黑街,除了波西自己,谁都不知道。
就像此刻,夜莺在众目睽睽之下靠近他,他墨色的眼瞳中倒映出她的面孔、没有回应,仿佛除了他所需要的“口令”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我可以触碰你吗?哥哥。”
她伸手朝他做出一个环抱的动作,很缓慢,并仔细注意着他的表情——似乎是没有表情,睫毛被光打下朦胧一层阴影。
于是夜莺的嗓音不自觉的又轻了下来“……嘿,给我一个抱抱?就像小时候一样。”
外部声音被隔绝,这一方空间里她可以听清自己的呼吸。
身后,超人和凤凰女似乎合作了,他们强大而澎湃、不属于同一个体系的力量侵蚀着那群高层所藏身的立方体。
夜莺并没有分神,她选择了遵从内心的想法。
当她的双臂时隔多年再一次碰到青年的身躯,她只感到内心深处,那积蓄了多时的堤坝的坍塌……
他还活着,他的心脏还会嘭嘭嘭嘭嘭嘭跳,他长高了,他的臂膀瘦削却结实,他的胸膛炙热,他的呼吸像是湿润的晨雾……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还活着,唯有肢体接触才能带来这样真实的认知,侵入大脑皮层尖啸着这个事实。
汹涌的情绪几乎在瞬间夺走了她的专注力。
……
人在混乱的时候,思绪也像是油画一样浓墨重彩。
眼前像是低血糖一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