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她认出他可能会是她的资助人。
倒是被当作坏人一样,挡在“自己”之外的南丁格尔了然地笑起来:“这么轻易就信任他?哦……我记得你梦见过他,不是吗?”
她这句话是朝着幼年的自己说的。
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微微的哑,和小时候的自己的奶声奶气完全不同。
在布鲁斯看不到的角度,小小鸟瘦小的身躯微微僵住,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满目狐疑与打量,惊疑不定又带着丝被拿捏住了脖颈要害的警惕。
男人伸出手把她往自己身后又拢了拢,然而对面戴着面罩的年轻女人却好像终于不耐烦了似的,道:“过来。”
明明只是一句短语,没威逼也没利诱,身后的小孩却突然直愣愣地跑了出来。
她蓬蓬的卷毛被顶在小脑瓜上,随着小短腿的啪嗒啪嗒一下下抖动,从布鲁斯的角度只能看见她脑袋顶,看不见她因为失去身体控制权而惊愕慌张的表情。
南丁格尔半蹲下身,安抚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乖孩子。”
苍白纤长、指缘光洁的手指,贴在小豆丁灰一道黑一道的脸颊上,食指轻轻扣着太阳穴,手下的皮肤因为紧张和怒极而微微发颤。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年幼时候的自己,因此从一开始,南丁格尔就没打算让小夜莺有写字的机会。
南丁格尔的拇指轻轻拂过小孩儿的眉眼,仿佛点石成金,星星点点璀璨的鎏金色光点也从小夜莺的眼眸浮现。
起初是点点金芒,随后活动起来,像是一缕一缕的游丝,爬向太阳穴,又顺着南丁格尔的食指引向她的血管。
布鲁斯先前并没有察觉到不对。
也许是因为他南丁格尔那句“我记得你梦见过他”里判断出她们可能之前就认识,又也许因为他莫名觉得小孩可能是变种人,以为她们是引导人与被引导人的身份……他迟疑了一下。
但当那鎏金色光带从一方连接上另外一方,他猛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一方面惊诧于他的警惕心为何降到如此之低,另一方面惊讶于面罩女性的行为——不是诡异,而是让他再一次有了熟悉感,心底突然就知晓了这光带所代表的含义。
可以是能力的传递。
也可以是单方面的剥夺。
她是要这个孩子……再也不是变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