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见县令还有公务要忙,宝玉便告退了。
待案首消息传了出来,金陵贾府旧宅一连几日都是喜气洋洋,金管家还做主给下头的丫鬟小厮们一人都发了一吊钱,也算是沾沾主家的喜气。
宝玉着茗烟备下金陵顶好的酒席原是为了答谢季先生周全提点之恩,此番他能中案首,先生出力颇多。
三日后席上,宝玉满饮杯中酒,郑重道:“晚辈……”
季先生抬手打断,他这人不爱听谢来谢去的场面话,如今见林如海的学生考中了案首,心中也十分高兴。
“你此番考中了县试的案首,两个月后的府试、院试更要好生准备,不然落了榜,鸡头凤尾可就会被旁人笑话了。”
宝玉亲手斟了酒奉给季先生道:“还请先生指点。”
季先生摸了摸胡须,将自己多年的心得娓娓道出:“我也不同你说虚的,咱们作文章乃是为了中举做官,而文章是否投考官的喜好则十分重要。”
“我猜,此次县试,如海兄约莫是点了你‘喜好理学、文风清逸’八个字。”
宝玉敬佩道:“先生大才。”
季先生接着道:“那府试,我也赠你八字箴言:‘明体达用,雅正俊伟。’”
宝玉迟疑道:“先生这……”
季先生神秘一笑:“能否领悟,就看你悟性如何了。”说完,他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许是想起了什么,他有些怅然道:“我同如海兄是一同乡试、会试的情分,如今回首,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也是这般酒席上,我们饮酒作诗,畅谈胸中抱负。”
“那时我年少轻狂,颇有些恃才傲物的意思,见朝中多为无能之辈、污浊不堪,一气之下便起了效‘陶潜’弃官归隐的念头。如海兄也曾劝过我。”
他道:元和,你留在朝中,若得遇明主,假以时日定能施展胸中抱负。
“我不曾听进去他的良言,反而误会他是眷恋权势官位,险些同他断交。只是这些年我冷眼旁观……对比前几任巡盐御史敛财无度,将扬州盐政弄得乌烟瘴气,如海兄,的确是好官。”
酒过三巡,季先生已是有些醉了,他喃喃道:“若我不曾弃官,是否也可以如他如许多人一般做出一番事业呢?我所不平的,我所厌恶的事物皆可由我亲手去改变。”
宝玉见状命小二撤了席上的酒,安慰季先生道:“昨日之日不可留,先生还是莫要自寻烦了。”
季先生闻言哈哈一笑,疯疯癫癫道:“没错!”说完,便伏在桌上睡着了,眼角犹有湿意。
宝玉叹了一口气,拉开门对候在外头的季府小厮道:“你们老爷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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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那点子冬寒还不曾褪干净,黛玉一日睡得迟了,早上便微微咳嗽了起来,同贾母一同用早饭时,亦咳了几声。
就见上首的贾母闻声看过来,关切问道:“可是冻着了?”
黛玉捏了帕子捂住口,又咳了几声,小声道:“外祖母,不打紧的,不过是睡得迟了些。”
贾母絮絮叨叨道:“唉……你打小身子弱,也该注意着些,是不是又看书忘了时辰?”
黛玉闻言羞涩一笑,低下了头不曾答话。
贾母转头朝鸳鸯道:“去岁我吩咐的,每日给林丫头炖一盏燕窝,底下人可曾照做?”
鸳鸯笑着道:“老祖宗您放心,林姑娘每日都用呢。如今瞧着,可不是气色好了些。”
贾母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