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就什么都没说。”林木微微偏过头,“我估计我走了之后,他依旧什么都没说。”
“说什么”晏玄景对林木这话有几分迷惑,“那个坟墓里没有魂魄,说什么都无法传达了。”
“不是传不传达的问题。”林木伸手拉了拉晏玄景的衣袖,把他也拖着坐下来,又说道,“墓碑这个东西,只是给生者一个思念的寄托而已。”
很多人有很多话是无法对活人倾诉的,但在死去的人墓前,他们却可以说许多。
抱怨、思念、仇恨、恶意、欢喜
死去的人总是能够沉默地接纳一切倾诉。
“爸爸应该有很多话想跟妈妈说的。”林木双手握成拳,交叠着撑着下巴,在秋日的夕阳中微微眯着眼,“不说,大概是因为并没有真正释怀妈妈的死吧。”
晏玄景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站在墓园里的帝休,并不太能理解这份感情。
林木看着晏玄景,微微叹了口气。
他是能够理解的。
爸爸当然没办法释怀妈妈的死。
因为妈妈是始终怀揣着希望,在不知道有没有尽头的等待之中离开的。
如果是意外,如果是寿终正寝,如果是完全可预见的死亡,那么作为经常面临死亡的妖怪,当然能够坦然接受。
就像是之前坦然接受了自己兄长死亡的小妖怪一样。
但妈妈的死并非如此。
她在等待,在期待着希望。
她将帝休未曾参与的时光小心翼翼的留下来,等着他回家,想要给他一份惊喜。
可她还没有等到,属于她的一生就已经凋零了。
就像是林木知道帝休还活着时所说的那样
“你来得好晚啊。”林木当时是这么说的,他说,“太晚了。”
帝休翻遍了书房,摸索过阁楼里的东西,满足的窥见了时光中一丝半点的痕迹,却始终没有勇气将之完全铺展开来,欣然接受。
一旦将这些完全接收,林雪霁在漫长的等待中死去的现实就会铺天盖地的压下来,让他避无可避。
“胆小鬼。”林木再一次这样说道,把玩着晏玄景的手,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还是经历得太少”
晏玄景微微侧目,反手握住林木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提醒道“按照成精的年岁来看,帝休少说三四千岁了。”
“可他真正出来接触外界也没比我多几年啊。”林木算了算数,然后点了点头,“甚至还比我短,毕竟爸爸被关了这么多年,这些年不算数。”
活了三四千年的老妖怪怎么也不会被这种情感牵绊住的,林木想道。
对将要背负的罪责与歉疚感到恐惧甚至一直逃避,并不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会做的事。
蹲在墓碑前发呆的帝休轻轻叹了口气。
林木可没有压低声音,而恢复本体之后妖力大涨的帝休把两个小辈的话完完整整的听了个囫囵。
“被儿子看不起了啊。”帝休看着墓碑,小声叹息。
而后又轻声说道“不过他说得对。”
帝休说完这句,又发了好一会儿呆,过了半晌,才轻声道“那个时候很疼,不过我扛过来了,没有死。”
“可我也没能逃出来。”帝休小声的说着,“不过我运气比帝屋好多了,他到现在还得留在中原来躲避因果。”
我的运气也比秦川好,比蜃好,比聂深好。
帝休一边想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