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离上课多是云里雾里,先生高兴的时候,会领着念几遍,他就
抓住机会把书上的字跟先生念的对应上去。
这么些天来,还是苏楣那天让他抄的那篇文章学的最全。
至少他都记下了那些字长什么样子。
沈离睁开眼睛,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月光。他身下是柔软的床褥,盖着温暖的被子。
这一切都美好地像是一场虚幻的梦,眨眨眼就会像泡沫一样消散。
他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一个房间,也没有睡过一张床,奴隶需要什么床呢?
马厩旁边搭个小棚子,几个奴隶挤一挤,像是畜牲一样睡觉,吃饭,活得没个人样,棚子里若是能有些干草便是
主人家开恩了。
但是不管有没有干草都不像个人。
像阿青,她住在漂亮高大的房间里,穿着华美的衣裙,但是她仍然活得不像一个人。
她依附旁人而活,依靠着主人,用尽心思来讨主人欢心。
像是一只被养在笼中的金丝雀,而人是不会管笼中鸟的意愿的。
他们会觉得他们给了它庇护跟精美的食物,却不会考虑到那只鸟想要的是什么。
而大多数奴隶还不如一件器物值钱,卑贱如泥,被当做畜牲来用,脏活累活都丢给他们。
当然也有珍贵的奴隶。但是再怎么珍贵又怎样呢?仍旧是奴隶,死生握在别人手中。照样要小意讨好,挂着笑
容去奉承那些所谓贵人。
沈离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长相如何,来自外人各种各样的露骨目光他都很熟悉,像是那个孙家郎君,看着他
的眼神里有着想占为己有的欲望。
肮脏又下流,令人生厌。
但是那个少女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精美的器物,带着兴致盎然的好奇与探究。
对待他的时候偶尔会有种居高临下的霸道,沈离想,可是他貌似不讨厌。
这有点儿奇怪,甚至让他心里乱了那么一下。
沈离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榻上的玩意儿。”,自从他的容貌逐渐长开之后,便容易惹来人窥伺,加上自小
长在那烟花之地,虽没亲身经历过,但他对于男女之事也是知晓的。
而且他也知道,不只是男子喜爱美色,女子也是。
他抚上自己的侧脸,神色不明,她会喜欢这副皮囊吗?
一个人若是很容易便喜欢上一个东西,那么厌弃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夏休到了,学院放假了。
苏楣第二天起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愣了好半天。她刚刚把沈离调成伴读,这学院就放假了?苏楣其实是很懒的一个人,虽然之前答应了教沈离,但是只打算教他练练字。
一刚开始就想着让沈离跟着学院里的先生一起学来着,反正他脑子好使嘛。
结果现在先生也放假了。
“沈离起了吗?”,苏楣乖乖让伴鱼给她梳好头发,然后问起沈离来。
伴鱼不满地撇撇嘴,“谁知道呢,哪儿有空去看他。”,伴鱼一心觉得是沈离勾引了她家小姐的,对沈离一向
没好声气。
沈离空顶着一个苏楣的伴读的名头,但是也有些尴尬,说奴隶吧,不太像,说是主子吧,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苏楣眨眨眼,安静地等伴鱼给她带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