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跳上百猫铺屋瓦的时候,似有所感,转头看了一眼,对面水产店里的灯正好熄灭,他眯了眯眸子,转身跳下,进到天井院子里。
绕了大半个城,他早有些累了,变回人形躺到院子里那张木制贵妃榻上,手上拿着本册子看了眼。
夏演,男,15岁,西城初中初二学生,6月1日进到沈氏水产店买了一条鱼。父亲肺癌晚期,母亲从事……
程然闭了眼,想到那孩子清澈的眸子和好听的声音,没再看下去,轻叹出一口气,抬头看天,凸月将满不满,懒懒地挂在空中。
程然伸手抓了把瓜子,漫不经心地嗑了起来,想着那孩子该怎么给他去还那块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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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听我说,我真的能赚到钱,我买了彩票,明天就开奖了,我肯定是中奖的,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滚你妈的!皮痒痒了是吧!老子说了让你别来这里,你要死也不挑个日子?!”
夏演看都不看这人,一双眼睛只是盯着那人身后一身红色超短裙的女人,挣扎着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彩票,“妈,妈,你信我,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啊!你给我放开!”
“还中奖,你给老子滚!”那女人身子顿了一下,却连头都没回,凶狠男人一把抢走他手上彩票,径直撕成了粉末,吩咐几个打手将人拉着往外扔。夏演刚被扔到地上就抱住头,那几个人却没再打他,狠狠往他手上啐了一口之后走开,顺带将彩票碎末扔到他身边。
程然站在旁边围墙上,眯了双眼细看,却见那团黑雾已经化成了一条硕大的鲤鱼,鱼尾处和夏演头发连接,将离不离,鱼头却仍然模糊,有些不清楚。
程然跟着他,看他在会所前面站了两分钟,然后转头扎进一家彩票店,按同一组号码买了二十张彩票。老板看了他一眼,低叹一句“造孽啊”还是开了彩票给他。
他近乎癫狂地抓着彩票一步步往回走,又走到会所前才平复了心绪,眼中神色恢复清明,变成少年的样子,拿着仅剩的十块钱买了份盖浇饭,然后转头扎进昨天那道小巷里。
程然跟着他进了小巷,城市这两年在改建,这地方的人基本都搬了走,还剩下的要不就是谈不好拆迁补助要不就是孤寡老人,连灯都没亮几户。
夏演走到末端一扇铁门前,擦了下脸上血污,笑着走进去,喊:“爸,我回来了,学校食堂今天发的是红烧排骨盖浇饭,我带回来了,马上就弄给你吃。”
程然没进去,走到一处草丛里躺了下来,听着屋内男人的咳嗽声和少年的笑声睡觉。
第二天,程然看见夏演没去上学,拜托了隔壁家的爷爷帮他去彩票站兑奖,然后拿着钱去到会所,不出意外地又被打了个血淋淋。
“这点点大的小畜生,不晓得是在哪家偷的这么多钱,你爷爷我给你收起来,省得你跑出去祸害别人。”为首的男人叼着烟数钱,指挥手下将他身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没再找到钱之后,直接将烟头按到了他手上。
夏演早就痛的没知觉了,还是本能的瑟缩了一下,程然在暗处终于看不下去,迈步上前的时候突然发现那孩子头上连着的鲤鱼成了形,正要分离。
“小兔崽子!□□生的贱胚子,这点钱都不够你爷爷喝一顿的还他妈好意思拿过来现!不打死你你是不是还准备再过来?!”男人蹲下身,一手提起夏演头发,对着他脸骂,刚想啐他的时候兀地变了脸色,手上红肿了一片,一片片肉翻起,像鱼鳞一样又覆盖回手上、胳膊上、脸上,一扯便连皮带筋。
夏演毫无知觉,像小兽一样地瞪着他,那人同伙见状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