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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然一瞬间反应过来也不急,直接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怀宁笑:“一开始就知道了。”
果然,黑猫喵了一声,脑子里闪过这人这些天说过的每一句话,虽然被骗了,但神奇地并未觉得几分生气,只是刻意压了声音:“先放我下去,长安他身体承受不住。”
长安,顾舟以前的名字。舍了姓直呼名,那是极为亲近的唤法。
沈怀宁暗了眸子,低声呢喃道:“你也真不怕我吃醋。”
程然懒得理他,正准备一脚蹬下去的时候,门口的异变让他停了下来。
那条鱼要分不分的空档,从千百人中挤进来一人,浑身狼狈,被人群冲的一身风尘,然后他伸手,径直抓过那于星光中站立的青年,一把扯下那条快要化出实形的鱼,带着人就往鹿园跑。
那是苏起。
又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厅门被人猛地推开,四角纱幔上悬挂的铃铛叮叮作响,风吹动琴弦,于静谧的空间里扯出一声呼唤。
程然突然觉得,这些人,他都是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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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长?您在想什么呢?”
一人推开梨花木门走到伏在岸边的青年身边,将手上托盘放下,浅笑着问。程然回过头看,伸手拿过他送上来的糕点,咬一口,杏花的味道便散在唇齿之间。
“我刚刚看了一处折子戏。”程然伸手划破虚空,将先前在眼前显现的光影全部划散。
“是吗?”来人浅笑,与戏幕中的人重合,一样的高雅持正,不染一丝纤尘。
……
大云王朝,隆睿帝登基期间,王朝鼎盛,四方来贺,而后百年,都是天·朝盛国。
隆睿帝在位期间做的最震惊朝野的一件事就是赐了丞相顾长安死刑,腰斩之刑。
他跟程然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在笑,笑意清浅,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尊长不知,我这人命好,活了三十年,除去死的那几天,每一日都是旁人羡慕的模样。”
白衣公子拿起一块杏花糕,咬了一半放下,看着窗外碧翠的柳树,笑着说:“曾祖随太·祖皇帝定天下,做丞相。太·祖皇帝龙驭上宾之后,他便辅佐太宗皇帝;曾祖去后,爷爷接任丞相,辅佐太宗皇帝和高宗;之后便是我父亲,辅佐高宗皇帝和玄宗。”
“滔天的权势落在了我顾家,自然会有传闻和谣言四起,最鼎盛的时候,坊间流传了一句话:才子佳郎何处看,元家帝王顾氏相。”
这话委实有些大不敬了,可是旁人偏偏都信着。要是妖界有个人跟程然说“诶你知道吗,别人都说那家那只蛇妖和你平起平坐呢!”他也会生气。
所以他点点头,“难怪。”
长安笑了,伸手给自己斟了杯酒,索性敞开了说:“我爹是个聪明人,等到我十九岁那年他跟玄宗外出巡游的时候,他抱着棵歪脖子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先帝说自己干不动了要回老家。”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仰头喝下一杯酒啐道:“他有个屁的老家!我爹、我爹的爹、我爹的爹的爹,哪一个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就仗着自己资格老在这装大尾巴狼。”
程然想了一下那个场景,四十多岁的一个中年男人,身穿一人之下的红袍官服,站在河道边抱了棵歪脖子树哭丧……
好像是有点凄惨。
顾长安摇摇头笑:“对吧,也真不嫌丢脸。不过先帝重情义,当时为了留我爹,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