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棠看着他,眼神无助地像极了小时候找不到哥哥而哭出来的小殿下,他心一软,便说:“臣在,臣会一直在陛下身边。”
彼时阳光恰好铺满整座皇城,万物光辉。他随口许了一个承诺,和从前以后的许许多多都无什不同。
……
“你走后一年,他从来就没认为这是真的过。一开始是演戏,他不告诉你担心万一你表现一点端倪被我父王发现,你会受到危险。之后是顺势,天下的确需要一个替罪羊,你那时说的那般绝情,他只能顺着你而行。”元溯扯了扯唇角:“说到底,谁不是骄傲的呢?何况他是天子?”
可是他没有,关押天牢是下下策,可他顾长安在牢中一百九十三天,当真没受过一丝委屈。
“百官请求尽快处决罪犯,全都被他拦了下来。除夕、元宵、端午……每一个节日宫中宴会繁盛,可是天子总不在宫里,他在哪呢,顾相?”
这人的问话就像是一把刀,每一次都插进去一点点,连皮带肉扯着筋,逼他想那些事,想一下就连着心肝的疼。可就算是这样,顾长安也不得不想。
在哪呢?天牢潮湿阴暗,他所在的那一间却开了个窗,窗修得很好,就算是冬日里也从来不缺光照。而外间星子闪烁、灯火辉煌的时候,他坐在床上,会看见墙角蹲了个人,身下是一片干草,枯黄毛糙。
那人身上也穿了一身明黄,喝了酒的样子,眼睛涨出血丝,却只是蹲在那看向他,从来没有靠近过。
天子不常饮酒,因为有一个人不喜酒气;天子不铺张浪费,因为有人教过他君王当以身作则;天子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孩子骨子里的那份执念。
“腰斩不过是堵天下人口的一个由头,连丞相府都有人定期去清扫,他怎么舍得让你受到伤害。等到七月初六过去,你要走要留,他本来都随你的。”
“可是没有。”顾长安终于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程然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接下去,元溯怔了一瞬然后笑了:“是没有,您不是死了吗?那之后一年,他简直就没个人样了,白天还人模人样,一到晚上就像是发了疯。”
每每喝到烂醉,半夜冷风一吹又忙不迭地跑到寒泉里去,嘴里还嘟囔着长安不喜朕饮酒,不能这样回去见他。元溯进到水榭的那一次,就是因为天子半夜失足掉到水中,被捞上来后连身衣服都没换就把自己锁了进去,任凭怎么说都不开,才连夜去王府请来了他。
年少时,锁在门外;而今年长,锁却在门内。
元溯当时站在门口,站了很久,敲门说了一句话,门开了。
“什么话?”程然问他,长安也不自觉地抬起了头。他大笑一声,“说出来太丢他面子了,就算不是皇帝也是我弟弟,我可不愿得罪他。想知道你们自己问去。”
厅下曲子换了好几首,居然又变成最开始的那一曲,声声弦弦都是思念和悲凉。顾长安想,他一开始教太子殿下这首曲子的时候,是这么悲凉的调吗?
“日兮城池兮,不见长安。啧,倒是来了他也见不到了。”元溯皱了皱眉,伸手想够酒,没碰到索性捏怀里小团子脸,捏的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才说:“这皇位有什么好的,争来争去、斗来斗去,得了天下却只身一人,倒不如做个闲散王孙,纵情山水,逍遥此生。”
陆河终于被他捏醒过来,皱着双眉头不满地看向他,元溯笑了笑,将人从自己身上抱下来,放在一边座位上,而后起身,“不逗你了,挺好玩一小孩儿,有缘再见。”
“你去哪?”顾长安问,元溯笑着转头,倾耳听了听,“顾相听过天子身强体壮、国力强盛之时,王爷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