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祖母临去时,握着她的手叹道:“容妤,你打小就懂事,但凡少而知礼者,多忍常人所不能忍,可这样忍,忍到什么时候呢?”
她泣泪不能言,不想忍又能如何呢?再后来,兄长救驾而亡,父亲翻脸无情,她彻底抛开软弱的表象,毅然和父亲争锋相对,她用尽心机手段,将父亲陷于不义之地,保住了侄儿的地位,当年孝烈皇后闻知此事,召她入京,她婉拒了圣旨,因为,她活了二十余年都不快乐,她想自在些。
其实她早该明白的,从父亲喜新厌旧,将自身付予男子,何其愚也?可惜,当时她不明白,太子问她后悔吗?
她当然后悔,又能如何呢?都过去了,现在的她只想含饴弄孙,侍奉花草,了此残生。
林母微微一笑,她希望玉儿不会走她的老路。
后院有一简易的秋千,不知何时所留,残旧不堪,黛玉闹着要玩,楚元昭好话哄尽,却不管用,拗不过黛玉,只能依了她,抱她在秋千上,自个眼不眨的盯着秋千上的小姑娘。
才荡了三五下,秋千太过腐朽,吱呀一声断裂开来,黛玉坐的秋千板摔在了地上,黛玉摔蒙了,小脸紧紧皱着,看着急切的楚元昭,扁了扁嘴,嚎啕一声,哭了出来。
楚元昭细声细语的哄着她,小姑娘尚小,越被人哄,越觉得委屈,抽抽噎噎不休,林母含笑的看着楚元昭哄逗黛玉。
不过八岁的孩童,却无一丝稚气,对着黛玉分外温柔,哄了半日,黛玉还是委屈,哭哭啼啼的,少年眨了眨眼,眼圈微微泛红,黛玉也顾不得自个哭了,惦着小脚吃力的摸了摸少年的脸,奶声奶气,似模似样的反过来哄少年。
一大一小两个孩童破涕为笑,手拉着手到寺外去玩了。
林母看着少年迁就黛玉的小腿,走得很慢,忍不住轻笑摇头,活了大半辈子,总能见些稀罕事,玉儿平日古灵精怪,在她和儿媳面前,也是懂事的,偏偏到了小和尚面前,不自觉的撒娇,胡搅蛮缠的,少年耐性好,纵着她,这么看来,倒果真像命中注定了是的。
此时,性空笑眯眯走来,和林母见礼过,方笑道:“见过老夫人,方才大师对小僧道,贵府公子和佛门无缘,日后自有机缘,却不在佛门中,为安命数,应老夫人之请,名曰善极可。”
林母自语:“善,林善,好名字。”
林母向觉远大师禅堂欠身一礼,方对性空笑道:“多谢大师费心,累性空师父亲来告之之,有劳了。”
性空笑吟吟的避开,走出两步,忽回头叮嘱道:“寺外有飞禽猛兽,据闻自建寺起便已有了,现值孟夏,偶有虎啸猿啼,也不必惊慌。”
仿佛是为了佐证性空的话,林涧中大鹰击空,啸声震天的虎哮,打破了山寺的寂静。
饶是淡定如林母,也被吓了一个激灵,急匆匆向外赶去,待到后山寺外,踏过奇花异草,越过参天古木,来到水流清冽的小溪畔,见到楚元昭将黛玉护在身后,林母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身后稳重的郑嬷嬷失声惊呼,颤抖着手指一处道:“大虫,大虎,虎。”
林母定睛一看,顿时心惊肉跳,只见一个圆圆的脑袋,额间大大的王字,一只白色的爪子不耐烦的向前扒拉。
楚元昭抿了抿下唇,一只手拉着黛玉,另一只手握在胸口处。
林母惊骇不已,一时间,众人愣住了,独黛玉巴巴自楚元昭身后探出小脸,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