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儿早早便命将各处地龙都烧起来了,室内暖意融融,丝毫不觉寒冷。
小丫头们做完了活儿,嘻嘻哈哈聚在角房里脱了鞋踩地,这个说:“呀,你快试试,真是热的。”那个说:“咱们大姑娘命人做的,那当然好了。”叽叽喳喳个没完,管事的妈妈出来说了几回:“快小点动静吧,主子们都要听见了!”方好些。
那些管事妈妈自己也颇稀罕,私下里都道:“这个好,往年一到了冬天真是要了命了,犯几回冻疮算好的,有那厉害得都冻出痨病来!今年真是享了福了。”
张氏又命人去书院给福哥儿送了厚些的衣裳被褥、手炉等御寒之物。就是这样也不放心:“也不知学里冷不冷,送得这些够不够。”
凤姐儿道:“我倒问过福哥儿,他说睡得是暖炕,一进了十月就烧起来了,课上又挨着炭盆,一点不冷。”
张氏叹道:“若他们学里也修上地龙就好了,我也不操这么多心。”
凤姐儿笑道:“说不得今冬客人来咱家见了它的好处,慢慢便传出去了。”
张氏点头道:“这确是个好东西,不过费些碳,上下都能受益。”
凤姐儿又道:“冬日里也不见个青头,我命人在后头那排屋子里养了些菜,若长得好了,饭桌上也添些东西。”
“我说你前些日子折腾着找种子做什么,若果真长得好了,叫你爹也给他的同僚送些,这个又实惠,还新鲜。往日里不曾往这上头想,这会子一看,这地龙也不止一样好处呢。”
凤姐儿笑道:“正是。只是虽暖和了,娘却要多喝些水,燕窝也要多吃些,免得干燥上火。我叫人在角落里摆了几盆子水,娘若觉得干了就叫她们再添些。”
张氏点头道:“还得叫人嘱咐嘱咐你爹,叫他喝水就像逼他吃药一样。”
凤姐儿悄悄贴着张氏的耳朵笑道:“娘不知道,爹虽不爱喝水,却爱喝糖水,那回福哥儿剩下半碗,都叫爹偷着喝了。”
张氏忍俊不禁,轻斥了一句:“不许胡说。”
凤姐儿忽想起一事来,又对张氏道:“如今夜长了,怕上夜的婆子夜里吃酒赌钱,这又是烟又是火的,耽误了差事还罢了,若是引起了火就麻烦了,娘还要查一查才是。若真有那犯得厉害的,狠狠罚一回,就都记得了。”
张氏也道:“说得是,我已跟赵妈妈商量了,夜里也亲自巡几回夜。
那年还没有你,我们祖宅里就有一回,几个婆子吃酒打翻了灯火,她们又醉了,也不理会,谁知那火竟烧起来,家里下人拼死把她们救出来。亏得水龙局来得快,这才没把花园子烧了。
那老婆子是老祖们那一辈伺候的,平日里很有些傲气,只是为人不大明白,因此你二婶子也不大睬她,谁知她竟自以为得了意,连主子也不放在眼里,闹着众人吃酒,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娘说赵妈妈我才想起来,赵妈妈年岁也不小了,若还跟在娘身边恐劳累了她,娘有没有打算?”
张氏道:“我也问过她,只是她不爱歇着,我想着,随她去吧,如今我这里也不叫她做活儿,就是陪我说说话,出个主意。”
正说着,赵妈妈进来笑道:“姑娘又想出什么新花样儿了?我见刘妈妈又忙活呢!”
凤姐儿道:“我嫌锅子没有味儿,叫她调个辣的试试。这样的天儿,烫个辣辣的锅子,想想都美,回头若得了,给妈妈尝尝。”
赵妈妈忙摆手道:“我可不要这个,上回姑娘弄了个什么肉的,辣得我多喝了两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