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到她的话，不仅没有惊讶，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太后在上面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林家姑娘是哪位？
黛玉便走了出去，微微俯身行礼。
“真是好相貌。”太后眯着眼睛细细瞧了她一眼，笑道：“你也看佛经吗？”
还没等黛玉回话，周贵妃就先出声笑说：“太后礼佛，我们小辈的当然也跟着学了。林家姑娘应该也看的吧？”
就算她不看，难道现在敢说出来吗。贾元春暗中瞥了黛玉一眼，勾了勾嘴角。
林贾二府已经是水火不相容了，老太君现在还想着求和是太傻了。不如就让自己一步步毁了林家，这才是保全贾府的道路呢。
黛玉察觉到元春的眼神，却并不在意，只坦然一笑道：“看啊。”
那可真是太好了。周贵妃听得她的回答，轻笑了一声。
“既然如此，那我今儿就给你们出出题。要是答得好了，另有一番奖励。”周贵妃慢悠悠地出声，又看向上位的太后请示：“太后觉得如何？”
看太后颔首了，周贵妃故作沉吟了几秒，眼里全是算计好的冷笑。
席位上的夫人们见此，都识趣地放轻了手脚，目光在黛玉贾敏等身上来回转着。
贾敏在后面紧了紧手，她端起酒杯抿了口，压下心里的焦急，只作出一副平波无澜的淡定模样。
台架上的戏子们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周贵妃作出恍然大悟似的，指着台面笑道：“我总听说，处处是禅机。今儿二位就以这戏曲为题，出一个诗来，岂不文雅？”
贾元春是在就和周贵妃计划好了的，听得她说出题目，也不迟疑，直接就吟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诗句：“一戏唱万物，一念生佛陀。时时克己身，曲过勿留心。”
元春吟完了，心中激动，微微抬头想看太后的反应。
太后面色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但这已经是表达了肯定的意思了。
周贵妃看了就喜笑颜开。
而席中的夫人们具已察觉出来，这周贵妃，是有意推贾府的女儿上位了。
也不知这贾元春有什么本事，能让周贵妃使这么大的劲儿，从太后这边着手。
她们想着，便纷纷称赞贾元春，说她诗取“以小见大”“把持本心”，意韵深远。
周贵妃由着她们吹捧了几句，这才转向黛玉轻笑着问道：“那林姑娘，可是有了没有？”
“一戏唱万物，一念生佛陀。”黛玉淡淡出声，前两句居然和贾元春是一样的。
还没等她念完，席见就有声音笑着插话道：“这林家姑娘年岁轻呢，没做出来也是正常的。贵妃娘娘也催的太急了些，可别责怪了。”
这话面上是替黛玉见谅，实际句句指着她不慧。
周贵妃也笑，她是知道林黛玉对子对的不错，可诗词就不好说了。尤其是现场做诗，还在太后面前，压力何其大。
能落她一个无才的名声也好。
黛玉勾起嘴角，眉梢眼底盛满了笑意，她没有理会席间的话，而是接着吟出下半句：“何必克己身，曲过不留心。”
听到后半句，周贵妃的脸色僵了僵。这不过改了三个字，意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元春也是习词学句过的，自然能听得出这两者的不同。黛玉的诗句分明是踩在自己身上，硬生生跨越了一个高度！
她原本笑着的脸黯淡了下来，元春下意识地抬头，果然看到太后面上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