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策略是正确的。
因为一看她风尘仆仆的憔悴模样,童杰的脸上便显出愧疚、羞惭乃至于悔恨等等情绪。
“南征之事推进不力,末将难辞其咎。如今大长公主亲临,如陛下亲征,末将愿奉上帅印,充作大长公主马前之卒!”
童杰不由分说,直接把“战事不利”的罪名狠狠地扣在了自己头上,双手交出了兵权。
这一番作为,甚至抢在了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萧寒之前。
所以,南沉当仁不让一般伸手拿过虎符帅印,才微微笑着伸手挽起童杰,顺便扭脸看向斜刺里突兀出现的萧寒。
风流倜傥的温润男子极为罕见地在她眼前,面露不虞。
只迟了一步。
然而,不用公然决裂,也是一件大好事。
南沉心满意足地朝着萧寒挥了挥手里沉甸甸的虎符帅印,笑吟吟地招呼:“二十二郎,久违了。”
“是。大长公主安好。”带着一丝无奈恢复了温润笑容的萧寒朝着她躬身施礼。
南沉撇下童杰,直接转身走向他,笑道:“我来得急,累得很。想来整座军营,你那里该当是最舒适的。借我住一宿。”
张口结舌的萧寒哭笑不得:“这个……”
“这个什么?谁让你把我师兄好好地从归州弄了来,还送去了南越前线?不然我自是住在他帐中,又怎么会跟你抢住处?”南沉笑嘻嘻地刺了他一句,才随手指了个卫士,让他带着自己,直奔萧寒的帐篷。
跟在萧寒身边的阿寻忍不住捂着嘴笑,被萧寒瞪了一眼,方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急命人收拾了萧寒的床铺,给南沉换上新的,甚至还令人去抬了一大桶水过来,体贴地让南沉沐浴。
南沉对萧寒帐中的简牍书册丝毫兴趣都没有,洗去一身风尘,等不及长发干透,便扑在整洁的床铺上,香甜地睡了过去。
南沉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熟睡之后,九酝和新丰蹲在她帐外相对无言:这种情况下,是不是可以直接进去把虎符帅印偷过来?!
睡醒了的南沉看着帐外天气晴朗,不由得心情也好了起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利落起床。
外头阿寻的声音笑嘻嘻地响起:“大长公主醒了?小的告进。”
“来吧。”南沉自己随手紧紧地绑个男子的发髻,看着阿寻肩上搭着毛巾,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不由得失笑,“哟,萧二十二这是要把你送来服侍我的意思?”
“您想得没错。”阿寻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跑前跑后地给南沉张罗着盥洗、早饭,等她收拾停当,方笑着告诉她:
“因定了大军今天往前推进,朝令不能夕改,所以五更天时,大将军和我们公子先率大军走了。”
南沉的眉梢一挑:“走得够安静的!我睡觉算是警醒了,竟都没听见。”
“得了吧!您还警醒?人喊马嘶的。大将军提心吊胆,生怕吵醒了您被骂。还是我们公子说,您累得很了,未必听得见。便听见,您在大事上从来不胡闹,也是不会使性子的。”
阿寻笑着拿了套软甲出来,比了比,见正好,便给南沉套上,口中接着解释:“大将军给您留了一队轻骑,公子让我跟您禀报了情形,便陪着您去追他们。”
也就是,并没有甩下自己的意思,只是暂时拉开距离,跟童杰算个账,商议个对策?
南沉笑了笑,不以为意,挑帘出帐。却见外头一溜数十骑早已列队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