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埋的错觉让人窒息,然而她尝试性地吸了口气,却发现口鼻没有被任何东西堵塞。
饶是如此,却也什么都看不到。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她便冷静了下来思考,回想起来就觉得这事儿有点点尴尬。
不管是什么人,最怕的事情恐怕就是防不胜防。
谁知道那法术工程居然在大厅里头?
又有谁想到,她因为一枚久未出场的宝石分了心。
而凯特人又知不知道这藏在壁画里的东西?
满腹疑惑以及如今动弹不得的处境让她心情复杂。
所幸,随着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眼前渐渐有了光。
先是一点点光晕,弱得几乎叫人发现不了,可在漫无目的黑暗里,它却有着极强的存在感。
它在黑暗中明明晃晃,安静地朝自己慢悠悠地飘来。
越来越亮……
光到达眼前,耳边淌过潮汐过岸的隆隆声响,一瞬将她的听觉带向遥远的地方。
她下意识闭上双眼,再睁开眼睛时看到了一座夕阳下的高坡。
暗橙的阳光铺洒在高坡之上,两道长长的影子拖在他们身后。
——一高一矮两个人,矮的少年垂着一双湛蓝的眸子,一只背在身后的手被白布缠得严严实实。
“我很抱歉……父亲。”少年低声轻喃,低弱的一声,说完快速地扫了面前的人一眼。
他眼前的男人却没看他,反而看向远处的夕阳,闻言“哦”了声,又沉默良久,说:“你做错了什么?”
“母亲说,帝都的人和海德堡的人不一样。”少年说,“我不应该按照他的想法去……”
“啊,因为他不喜欢那位仆人,觉得仆人僭越而言重了,而你觉得他做得不对,所以揍他了。”
“您说,如果觉得仆人做得不对,就该劝告他,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只是他所做的工作和我们不同罢了。”
顿了顿,他继续:“但那个帝都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
男人看了他一眼,重复了一遍:“所以你揍他了?”
少年整个人一顿,原本扬起的头一点点低下来:“他太可恶了……”
“对待别人有一套标准,同样的事情出现在自己身上,这个标准就变了……这不是机智,而是不公。”男人转过头,保持着最早的遥望,“我们自平民出身,却能战胜强大的凯特人,将他们逐出这片地区,为什么?”
少年小声说:“因为我们联合了同样受到不公的人……因为我们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
“你还记得。”男人这才点了点头。
他扭头,面对自己面前那小树苗一样的少年,神情温厚的脸背着光,有些虚幻:“当人站得太高,就会被云雾遮住视线,不再清楚脚下有些什么,于是当支撑他们的人累了,烦了,离开了,那些看不清脚下的人就会从云端跌落。”
“不公正的标准,是仇恨的源头。”
眼前的画面定格,没再继续。
这是……
莉莉安怔怔地眨了眨眼,心里有些东西在缓慢地酝酿、发酵。
这是……夏罗德·海德和路德·海德?
这个念头刚出现,眼前那一高一矮的身影却被推远,消失在视线里。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走道。
走道狭窄,只能容纳一人通过,两侧是整面延伸向天花板的浮雕——
女神、精灵、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