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恨鄙视地看他一眼:“幸灾乐祸。”
纪明卿哼了一声,竹竿一点,小船晃悠悠继续前行。
黑衣男子冲花见月笑笑:“刚刚吓了一跳。”
花见月心想你好端端在这里坐着,可没见你被吓到,继续介绍道:“右岸这边,叫做不惑亭,是颂诗读经的地方;往前是居野阁,多是学书画的弟子,再往前是藏书阁。”
亭台楼阁繁多,花见月随意说了几个,并未一一介绍。
小船拐过一个弯,穿过一个汉白玉桥,路过几座宏伟大殿,穿过几座云中藏着刀光剑影的孤峰,终于离学宫中心近了。
纪明卿笑道:“先带你们去见应司业。”
学宫大祭酒经常不知所踪,平日由司业应南歌管理学宫事务。
“逝水”尽头,是一片烟涛浩渺的湖水。
湖上蒙着一层雾气,令人影影绰绰看不清前路。
黑衣男子侧头,看见湖边立着一块石碑,上书“烟笼寒水,天河倒悬”,若有所思。
纪明卿一撑船,小舟没入了无边雾气里。
眼前先是一片白色,继而居然渐渐转暗,仿佛从一个空间跨越到了另一个空间,白雾散去,眼前景物豁然不同。
刚刚还是艳阳高照,这片湖里……居然是无边黑夜,抬头可见万里星辰。
黑衣男子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回首看向来处。
那里什么也没有,没有那条蜿蜿蜒蜒的“逝水”,只有无边无际的水面,倒影着天上星辰。
“烟笼寒水,天河倒悬”的石碑还在,不过已经不在岸上,而是没在水中,只露出那几个字来。
“这里是寒水湖,是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两阵的阵心,与外界时空颠倒,外面是白日,这里便是黑夜。”纪明卿轻笑,“要到了。”
黑衣男子敛去眼中惊色,又看向安静幽黑的湖水,和水里映出的星光。
“水面之下,是什么?”
他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湖面之下还能有什么?无非是幽深湖水,湖底泥沙。
但是船上三位学宫弟子,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湖水之下是思过堂和炼神狱。”江不恨回头,语气冷淡,“你不用在意这么多。”
黑衣男子恢复沉默,不再多问。
纪明卿打破了这阵安静:“到了。”
湖心有一座精致楼台,屋檐下挂着灯笼,洒下温柔暖光。
纪明卿率先下了船,恭敬行礼:“应司业可在?”
“吱呀”一声,一扇小门应声而开。
“进。”
听到吩咐,几人踏入楼内。
黑衣男子犹豫一下,直到花见月扭头看他,才跟了上去,走在花见月身边。
花见月没忍住,又摸了摸剑柄,黑衣男子全当做没看见。
屋里,一人姿势懒散地摊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卷旧书。
听到人来,他才放下手中书卷,看向花见月和江不恨,笑道:“回来了,好。”
他样貌普通,举手投足却有一种奇异的玄妙韵味。
花见月若有所思:“司业料到我们今日会来?”
应南歌笑而不语。
花见月点点头:“应司业擅长擅长推演,自然能料到。”
花见月默默看了身边面色坦然的黑衣男子一眼,既然如此,这人的到来想必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