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南歌坐在檀木案边,端起茶盏,细细品了一口,笑赞道:“果真是好茶。”
他笑起来的模样很亲切,给人的感觉很诚恳,让人下意识间便对他生出好感。
但大理寺卿却并不这样想。
正相反,看着应南歌悠闲的模样,他的心里很冷,很憋屈,就好像被冰雪封住的火山口,一股闷气不上不下,口中的茶水也品不出滋味。
他稳了稳心神,放下茶盏,克制住心中的怒火:“应司业难得亲自来大理寺一趟,本官招待不周,多有得罪。”
大理寺卿是正三品的官职,按理来说要比司业高出不少品阶,但听他口气,对应南歌甚为恭敬。
实际上世间很少有人会对应南歌不尊敬,哪怕大宗师亲自前来,也会给他三分薄面。
这不仅仅因为应南歌是天下少有的卜算奇才,更因为他是辟雍学宫的实际管理者。没有人敢轻视学宫在大雍的地位,自然也没有人敢轻视应南歌。
应南歌笑道:“大人客气了,我这次来只是为了一件小事。”
大理寺卿听到这里,心里冷笑一声,继而冷笑又成了苦笑。
他自然知道应南歌是为了哪件“小事”而来,也知道自己没有反对的余地。
应南歌亲自前来拜访,是给大理寺面子,也是传达出一个意思:这件事上,学宫绝不退让。
“两日前这件案子,我们学宫内部自然会处理,就不再劳烦大理寺了。”如同大理寺卿预料的那样,应南歌开口说道。
大理寺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应司业这般行事,不怕被说有碍国法,太过嚣张跋扈吗?”
想起两日前在长安城偏僻小巷里发现的那具尸体,大理寺卿心中就是一阵怒火。
最近一段时日,整个长安城都在戒严,居然还有人在禁卫军的眼皮子底下惨死,他本就极为不满。这种不满,在查到案情涉及学宫弟子的时候,愈加明显。
此刻应南歌说出这句“我们学宫内部会处理”,大理寺卿的不满达到了顶峰。学宫内部处理?谁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明目张胆的包庇自家弟子罢了!
侠以武犯禁,大理寺卿实在很不喜欢这些规矩的破坏者。
感受到大理寺卿突如其来的怒火,应南歌却并没有惊讶的神色。
他反而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大理寺卿满腔的愤怒,一下子凉了半截。
应南歌往门外看了一眼,他的猫还在门口等着他。
好困啊……应南歌觉得有些倦怠,懒得费力解释。
“大人应该知道,事涉修士,不遵循普通律法;事涉学宫,一律按照学宫规矩自行处理。《大雍律》上写的明明白白,何来有碍国法之说?”
他站起身:“并非我学宫嚣张跋扈,妨碍大理寺查案,只是这件事牵扯太广,大人就不要再往下查了,这也是为了大人好。”
他朝大理寺卿行了一礼,走到门外,拍了拍手:“梨花,走了。”
一只狸花猫从树上跃下来,嘴里还叼着不知从哪里捕到的野鸟,跟在应南歌后面,步履悠闲地走出了大理寺的大门,只留下身后脸色极不好看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无疑对学宫的风格做派很不满,但是不满也没有用。
学宫风格向来如此,就连皇帝也默许,那么还有谁敢有意见?
在春花烂漫的这一天,天未亮的时候,一架马车从宫中驶出,沿着官道奔向了学宫。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