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帝的神情并不意外, 他摇着头轻轻笑了起来,“果然还是让你发现了。”
他的口吻那么平淡,就想好在说楚承昭发现了他今天午饭吃的什么菜色一样。
“你这趟差事办的很不错。”永平帝看着他老怀宽慰地笑道,“朕本以为你该查一段时间才能确定的,没想到不过一夜,你胸中已有成算。”
楚承昭抿了抿唇。他怕宫中太医也牵涉其中,所以特地没让他们查验毒物, 而是把赵颐宁从宫外带了进来。
赵颐宁恰好认得那毒, 点出那毒是看着可怖, 却不会致人于死地。
再核对着宫人被拷打后的口供,他心中才有了□□分把握。
不然若是换个不认得这种毒物的太医, 或许就真的像永平帝所说, 短时间内也不敢做此大逆不道的猜想——
谁会第一时间想到,在御杯上下毒行刺皇帝的,居然会是皇帝本人呢?
“皇祖父为何这般?”楚承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眉头紧皱, 下颚紧绷, 衣袖下的手握紧成拳, 指尖都掐进了肉里。
永平帝还是笑, “承昭来猜猜,朕为何这般?”
楚承昭闭了闭眼,艰难地道“几位皇叔日渐势大, 更在皇祖父想把我立为太孙之后越发团结, 同盟之势越发稳固。皇祖父这是要使一招反间计, 使他们互相猜疑,从中间就瓦解他们的信任。四位皇叔固然可怕,但若是他们互相争斗不休,孙儿再逐个击破就不难了。再者,有人试图谋害您的事一旦扩散开来,真凶一日未被捉拿,几位皇叔就都是疑凶。他们自然也就断了前路,与高位无缘……”
“你看,你不是都知道吗?为何还要来问朕?”永平帝目光慈爱地看着他,“接下来要怎么做,你不是也很清楚吗?”
楚承昭说是。接下来自然是该无限放大这件事,把他那四个皇叔都拉进这趟浑水。
但同时,朝中甚至京城都会人心惶惶,京城的局势别说他,就是永平帝也不能完全掌控。
这世间每一任帝王都是想要河清海晏,天下太平。没有一任帝王会愿意见到这种局面。
所以说这个局,永平帝亲身试毒,得益者却不会是他自己,而是只有楚承昭。借着这股东风,他说不定就可以一举把四个皇叔都拉下马,顺利登上太孙之位。
“您为了我,何至于此?”楚承昭咬紧了牙关,才忍住了声音的颤抖。
永平帝做这种局,以身试险,更是放下了身段,放下了身为帝王的尊严,为的,不过是保他登上那储君之位。
尽管楚承昭前一夜已经想到了,但当真正直面永平帝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喉头更是像被堵了一段棉花,再多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就在月前,他心里还对永平帝有气,觉得他不作为,觉得他放任几位皇叔肆意打压他。
可他也从来没想过,永平帝会做这种局。
那毒药毒性特殊,及时止血后服用一些祛毒的汤药便没有后患,但是他也问过赵颐宁,若是身体底子差一些,会不会就熬不过来了。
赵颐宁告诉他,是药都三分毒,何况这种让人五脏六腑流血不止的毒药。
身子底子差一些的,一个不测,便会出现血亏。
宫中太医医术高超,血亏之症自然不会要人的命。但后遗症就很难说了,连她也不敢确保能安然无虞。
那毒药幸好是被小太监服用的,小太监不过十二三岁,被止了血,服了药,如今除了虚弱些,已经没有旁的问题了。
若是没有安安的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