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丛中,一个红衣服的女童蹲在草丛里,一脸懵怔地站起身来,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问“你就是容颢南时常提起的七娘”
场景又很快转到城外,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向前跟了两步,迎着寒风朝前大喊“我等你回来”
这回萧谨言总算认出这位女子的面貌,他好笑地摇了摇头,那个人居然是容思勰。
可能最近睡得太少了,他竟生出这等幻觉。
容思勰是他朋友的妹妹,与他着实不算相熟,他怎么会和容思勰扯上关系。
他这一生,幼年丧兄,少年丧父,叔伯反目,自己亦满手鲜血,整日和见不得光的营生打交道。他这人无心无情,注定六亲缘浅,一生孤寂。
不会有人在城外,殷殷盼望着他归来的。
萧谨言愣怔了片刻,直到通报声传来才将他惊醒。
“宸王,宸王妃到”
萧谨言打起精神向前迎去,站在一旁的容思青却突然脸色煞白,摇着头往后退“父亲和嫡母到了,我完了,所有人都完了”
容思青突然转身,奋力朝后跑去。
“二夫人”小丫头两面看了看,不知道该不该追。
听到通传声,江成皋也强打起精神,走到宸王面前。
“父亲”
“闭嘴,你不配。”宸王冷冷说道。
江成皋语塞,他想替自己辩解,最终还是放弃了。
宸王说得不错,萧谨言说得也不错,他和整个江家都享受了宸王府的恩惠,却还嫌弃这样丢了脸面,对容思勰挑挑拣拣,他不配为人夫,也不配为人父。
“王爷,此时生气不值当,您和王妃,还是进去见七娘最后一面吧。”萧谨言在旁劝道。
宸王府的人从头到尾都对江成皋没有好脸色看,江成皋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地面上,看着萧谨言走在宸王身侧,低声替宸王解释,仿佛他才是宸王的女婿一般。
江成皋既不屑又凄凉地笑了。
屋外隐约传来下人的哭喊声“二夫人投湖了,快来人啊”
赵恪怔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自己又陷入前世的回忆中了。
他拿出一直珍藏的相思石,在掌心轻轻摩挲。
这块状如红豆的玉石在日积月累的把玩下,已经变得非常圆滑柔和,棱角都被磨平了。平南侯府的下人时常见赵恪带着这块石头,却不知此物到底有何含义。
四皇子已经登基,曾经簇拥在大皇子身边的人都缩着脖子,等待新帝的秋后算账,曾经盛极一时的平南侯府赵家也不例外。
赵恪看向窗外,一树梨花盛放,在晚风中缓缓飘落,雪白的梨花在夕阳的映照下,越发显得凄凉萧条。
他自知前世对不起容思勰,所以这一世一只想要弥补。然而事实上,他改变不了过去,也许诺不了未来。他知晓未来却无法改变,每改变一件事情,上天就会和他索取代价,同时亦会产生其他的意外,最终,世事还是安安稳稳地走在原来的轨道上。
容思勰曾在他举手可触的地方,可惜最后,他们终究是咫尺天涯。
墙外似乎传来儿童的传唱声,稚嫩的童声齐声唱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赵恪手里握着相思石,嘴角翘起,带着笑意闭上了眼睛。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