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虽然相貌并不出众,但那一双眼却分外充满神韵,好似一下子便能看进人的心里……
着一身玄色暗金云纹的司徒雷只大咧咧地坐在那,嘴角边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也不回避,任由闫卿之打量着。
蓦地,对上那张带着淡笑的脸,闫卿之便收回了打量的视线,且他心里也打了一个突。
外面传闻司徒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更甚至还喜食人肉……这则传言不管真假,他却知道先国主天葬时,司徒雷此人确确实实曾吃了他父亲的一块肉。
且也在当日,生生吓疯了他的兄弟……这样的一个人即使没有外面传闻的那般恐怖,但却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否则也不会在他即位不久,便理顺了朝纲,可见此人不仅有野心,也是一位极富手腕和策略之人。
这样的人注定成不了友邻。
碰上司徒雷这等野心昭然的赌徒,又有六殿下那样的疯子,大耀的将来又将何去何从?
心中无奈地微微叹息,他从来都不是善人,更不是心怀天下悲悯苍生的佛家弟子,他只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平凡人。
能护一城便已经是他最大的奢望,再多,他的能力有限,却也是无法。
放下怀里的手炉,闫卿之匆忙起身揖礼,哑声道:“方才失礼,还望国主陛下莫要怪罪。”
“呵呵,无妨,闫先生请起。”
说得一口流利大耀官话的司徒雷笑着抬手示意闫卿之起身,又淡淡地瞥了一眼一旁的宫婢。
宫婢略一颔首便轻步上前,她却并未去搀扶起闫卿之而是只拿起手炉,又仔细地垫了帕子,这才躬身递到闫卿之面前。
被这般对待的闫卿之面色猛地一红,旋即便又变得苍白。
因那些不堪过往,他不喜有人过于接近,尤其是陌生人,莫说肌肤相亲,就是手擦碰在一起,都会让他想吐……
这个并不是秘密的秘密,六殿下却是一直知晓的,但如今司徒雷这般的礼待……却也能看出,他对于自己的那些过往,也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好像他此刻即使身上穿着繁复的衣衫又披着厚厚的狐裘大敞,但在这皇宫大殿里、在司徒雷面前,他仍旧是浑身赤裸的。
闫卿之心头不免有些感到难堪,却不得不佩服司徒雷的面面俱到。
原本就存了几分悲愤的心中,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闫卿之只觉喉间一股股腥甜不住地往上翻涌,心中也是气血翻滚。
从踏入瑜城的那一刻起,他感受到的不仅仅只是久违的家乡气息,更多的却是不可磨灭的耻辱和深刻入骨的恨。
如今,每一时每一刻,那些耻辱和恨意都在加深,到了这一刻,已是无可附加。
为什么他们还活着?
为什么他们都没死?
那些亲眼目睹、耳听旁说了他不堪过去的人……
眼中似是有血红浮现,闫卿之狠狠咬紧牙关,直到嘴里也泛起血腥气时,他才抬手接过宫婢递过来的手炉。
婢女收好帕子又缓步退下,身前没有了人围绕着,闫卿之轻轻舒了口气,缓缓揖首,“多谢国主陛下。”
司徒雷那双像鹰一般的眼睛始终盯着闫卿之的脸,且在闫卿之开口说话时,他甚至微微向前探了探身,旋即飞快地拧了一下眉。
这位闫先生虽看似守弱无力,甚至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但……却是一个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