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年岁尚幼,不耐烦整日里枯燥又沉重的操练,五六岁的孩童在军营里偷了马匹纵出营外,因力道不足驾驭不了骏马,反被马儿拖行了足足两三里,着实狼狈的很。
若不是遇上进城的柳大人,他怕是要被马儿拖个半死……要是没有父亲去往柳府经得柳大人的一通劝慰,他往后的日子也不会那般的轻松。
当年的事,于柳大人而言不过是无意之举,对于他来说,却是始终铭记在心。
且也就是那时,他才懂得了父亲的艰辛,也更懂得那些士兵身上所肩负的责任与担当。
于他有恩之人,他始终都记得,且也懂得知恩图报。而有仇之人,他亦同样镌刻心中,一刻不曾敢忘!
“呵呵,小顾卿所言极是。”
轩帝哼笑一声后凌厉的目光一扫殿上跪着的几人,话语里满是冷意,“可如今的朝堂上当真有参差不齐之流乱入,想要把朕的朝堂搞得一片乌烟瘴气!”
“朕不过是借修养之机看看六部协理的能力,可结果却是让朕大失所望,虽无大的差池,却也不能让朕满意。”
话落,轩帝抬手打断了几位争相出列想要辩解的臣子,略带威严的目光淡淡扫过位于列队前的顾言和李宏源,又道:“开朝第一日你们便想着报喜不报忧,派出几个无能鼠辈混淆视听,是当朕是瞎子还是聋子?”
“朕虽无千里眼顺风耳,却也并非不能闻天下事,倘若还有谁人想要糊弄朕,便脱了一身官衣告老还乡吧!”
“陛下!”
“陛下!”
“陛下——”
……
数位臣子争相出列跪在大殿正中铺着嫣红绣金龙纹并云纹的地衣上,他们身上赭红的官袍似是要与地上的地衣融为一体,又像是浸着冷却的鲜血颜色。
位于上首的轩帝垂眼看下去,便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和他们手中略泛微光的朝笏,而位于大殿正中一身绯色官袍的青年却是有些夺目且又刺眼。
轩帝猛地眨了眨眼,压下了心中泛起的那股躁怒之意,已经有些微僵的面上也现出些许的和缓。
“诸卿何须如此……”
沉默了须臾的轩帝叹息一声,却是没有让诸人平身。
殿下诸人的心思都放在了轩帝身上,更有人绞尽心思想要上奏一两件喜事来缓和气氛,不料这时轩帝话语一转,却又把话落在了顾家那位年轻的二公子身上。
“小顾卿,朕让你做的那件事如何了?”
昂首阔立的段恒毅听得这话后恭敬地颔一颔首,“回禀陛下,臣下已经查的一清二楚,折子稍后便会呈给陛下过目。”
他微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快意,旋即又归于平静。
密折和罪证他早已呈给轩帝过目,今日在朝上轩帝作戏,他自是乐于奉陪,只是不知今夜会有多少人而因此难以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