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鸣动。
一道字佛光冲出刀身,将佛印背后的少年稳稳罩住。相别辞的五官被佛光辉映得明亮灿烂,肃杀眉峰宛如冷酷的黄金雕铸。
雪迎朝的第一击为佛光所阻然而,这只不过是个幌子。
业火之下,悄然窜出一道纯黑的烈焰。
心焰,杀心化作的烈火,阴鸷带毒,在火行法术中过于邪僻,修习的人不多。
对性喜暗杀的雪迎朝来说,却是极妙的杀招。
他的恨他的怨,都烧成实体化的毒火,黑蛟一样缠上相别辞的四肢百骸
字佛光被冲破了,相别辞的脸上却浑无失落。本来防守也非他所长,身为魔神,他想要的同眼前这阴狠的同族一模一样
进攻
血火怒斩轻轻一挽,挥洒自若,却又迅疾无情。
这一把杀人的刀精准切开了毒火,找到了雪迎朝,重重劈向他的心脉。
雪迎朝双膝一软,遍身鲜血都从伤口中喷溅出来。
本该是相别辞大获全胜,明月悬看着他们,却一下蹙紧了眉头。
雪迎朝的眼睛,可半点不像一个被打入绝境、再无翻身之力的人。
那简直就是焰火,他想,在一瞬之间燃尽一切的焰火。
“闪开”他开口,忍着满嘴的血味向着相别辞嘶吼,“向西南位后踏一步他要用两伤之术献祭自己”
其实这时候他还没有从雪迎朝的灵息波动上发现任何施术的端倪,但毫无理由的,他就是有这样的直觉,雪迎朝一定会运用禁术自我献祭,用阳寿、修为甚至魂魄来换取一瞬的强大。
要是他自己处在这样的境地,他也会决死一击。
他相信那人亦然。
相别辞不明就里,杀戮的兴奋痛快已然将他俘获,可明月悬的命令对他来说几乎就是本能。他毫不犹疑地后踏一步。
雪迎朝一手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鲜血狂涌,这是他给天道、给魔道的献祭
两伤之术在他周身爆起了一阵狂澜,若不是相别辞退得够快,必然受他的法阵波及,被拖进去一概当了祭品。
“疯子用上这种手段,还不是一样要被我杀死”相别辞冷冷挑起了赤红的瞳。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雪迎朝没有同他纠缠,而是冲破他的封锁,自他身边一跃而上。
相别辞立刻扬刀紧随“他要做什么真的疯了”
明月悬眼神一沉“他用命换来的机会,当然不想耗在你的身上我猜得没错的话,他应当是要推倒天柱塔给世间带来灾殃,或者亲身驾临小神行洲,屠戮天京旧族的后裔”
“他只要复仇”
雪迎朝浑身浴血,只有一张清素的脸白若霜昙,他踩着火焰疾飞,以一生从未有过的极速。
他往上攀,忍受着肉身上一刻不停的痛楚,恍如在插满刀子的悬崖上攀爬,每一步都是割皮剜肉,新伤叠旧伤。
但他决不停下,因为前方有他想要的东西。
天柱塔底的水晶秘宫近在咫尺,可他犹豫一刻,还是腾身离去。
那秘宫里除了他的旧人,还有一位荣华鼎盛、修为不俗的少女,与她纠缠亦是无益。
不过一个外人,他对她兴趣寥寥。
余光里,他瞥见三千年未见的哥哥泪流满面,捧起明渡影的脸,圣子伤痕累累的面容在哥哥的泪光里闪闪烁烁。
雪待宵在呢喃“我可以救您的,请您一定要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