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晃神,一道漆黑流矢便刁钻地刺向他前心
“小心”大袖如流云起落,卷走袭向明月悬的暗箭与魔息。
是白玄重。
首座雪衣飘飘,没有回头,垂着矜贵的乌发白缎。他身上丰沛的灵息不断传来,稳稳封镇整座战场,浩如瀚海,又绝似值得依赖的高山。
他温宁的嗓音穿过漫天杀声“除魔之路,总是艰险,但不必畏惧。邪不压正,胜利必在吾辈。”
明月悬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也是修行之人呀,居然要首座在危难中分心安慰自己。
他红着小脸“我不会害怕的。”
这一场鏖战,万神阙精英齐出,祭出了阖门上下六百年的积攒。
领兵的白玄重更是下定决心,要毕其功于一役。
仙门势如破竹,决意炽烈。
魔修被逼至亡山最后一峰,第一高、第一险的葬天峰。
出手逼迫他们的还有一个人不,一个鬼,驾鹤西去多年也还是又跳又能打的剑神大人。
明月悬重逢师父,感动得眼泪汪汪,扑了过来“师父呜呜呜呜”
“几天不见怎么就变得跟条小狗一样缠人又不是生离死别,啧,小孩子就是麻烦。”欲逍游望着明月悬晶晶亮的眼,手脚都僵硬了些。
白玄重默默立在数尺之外,一片高岩之上。他注目那对咋咋呼呼的师徒,不自觉漾开微笑,却很快将其按下。
重缎云袖之内,首座霜白纤长的手指缓缓握紧,又重重一掐,血色沁出冰肌。或许足够用力,就可以掐尽血脉中全部的软弱。
“万神阙弟子白玄重,恭迎剑神大人重临人世。”白玄重恭敬一礼。
欲逍游抬手呼出飞剑,提溜明月悬站了上去“紧要关头,还管什么繁文缛节。快追天知道亡山那群狗东西还有什么底牌。”
明月悬跟着师父御剑而行,不知为何心中惴惴,仿佛藏着某种惶惑的预感。
葬天峰上只有黑白二色。天,一色白,风渺渺云凄凄;山,一色黑,生机断绝岩石枯。
黑白交接处,只有两个人影。远望极单薄,却能顶天立地。
咒姬与迦檀,亡山最后的两位守护者,正各自割开手腕,平静注视自己的鲜血蜿蜒流下手臂。
血滴在山崖之下,深渊之中。
悬崖之底,赫然有白骨累累,堆积成山。尸骨架列的方式颇为奇特,有规可循。举目细辨,便可认出那是白骨与怨鬼布成的法阵
“此术从阿梵哥哥生前就开始布设。直到今日,数百年过去,虽未完成,但也堪可一用。”咒姬咬了咬唇,眼底光焰烁烁。
她看见自己的血滴上白骨,溅出小小的花儿一样的色彩。
“何况眼下危殆至斯,就算赌上我毕生修行,也一定要使此术成功”
蛇尾少女语声凄厉,对面雌雄莫辩的美人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哀戚。但相较意气用事的咒姬,迦檀一直都是心思更深、更冷的那一个,所以他只是不动声色转身。
迦檀冷声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诸往生傀儡,起”
仙门诸人终于飞上了亡山山巅,也终于目睹了山崖下那宏大可怖的白骨大阵。
“这、这简直丧心病狂,伤天害理”
人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各自出手去攻那大阵。明月悬的心却是猛然一跳,情不自禁地回头。
一种奇异的预感油然而生。
回头处烟尘滚滚,魔军从中散开,一队奇异的兵士自山下现身。军容整饬,人人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