碑林重重,被一只无形之手排列成阵。碑石上,法诀波动不定,一个个刻字浮上空中,纵横书画。风中的字行宝光熠熠,交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网。
拜书山的石碑,都是书简经牍化就。
这阵法,巧妙地将无数经书道卷中记载的秘法之力同迷阵之力相结合,构筑出了前所未有的法境大阵浩瀚如海,万法通天
仿佛集合了天下智慧。
只是为了困住一个男人。
山神面沉如水,一甩云袖,坐上最高的碑顶。
“就算是我,陷进这样的阵里,要想出解阵之法也需要不少时日。可恶,如此巧思,为何偏偏用在这种地方”
少年咬了咬唇,自语时,带着某种身而为神少有的恼怒。
考试用的藏经石碑少了一大半,别的比试者不可能察觉不出。当即有修士找过来,探头探脑。
“哎呀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是山神大人怎么垂头丧气的,他也有出岔子的时候”
山神一震,直起腰,正好将无处发泄的怒火使在这倒霉蛋的身上“考场之上,心神不专,意志不坚。非但不好好试炼,还敢妄议尊长登坛法会结束后,罚你们所有人在拜书山扫地一年”
拜书山上,立时哀鸿遍野。
山神那双空灵妙目始终没有回转,目光牢盯在明月悬的身上。
白衣青年与红衣少女背对而坐,两人皆闭目入定,以心神较量着。
确实是以神识论法,没有动武,没有坏登坛法会的规矩。
可山神还是觉得哪里奇怪。
往生阁的少阁主池朱弦,确实是名传一时的颖慧之人。可一个小辈,再是聪明,也想不出这样的招数。
因地制宜,以天下智慧为己之智慧;取长补短,吸收门中其余弟子的神识并于己身。几乎是集合天下万法与一门之力,同明月悬论个高低。
明明就是作弊,只是钻了规矩的空子。山神气愤地想,下一次绝对要改规则,不会再任人钻空子了。
只是他瞟了眼沉静入定的白衣青年。
青年嘴角缓缓渗下一缕血丝。
体内魔气,对他的折磨愈演愈烈。
这位小友还能撑得到下一个一百年吗
少年几无情绪的眼里,也流露出一丝怅惘。他忽然扬起衣袂,重重击向空中字行织就的经文天网,洒落一阵光雨。
山神扬声道“我会在这里守着他藏在那丫头背后的家伙,最好给我捂好你的马脚。”
他才不信朱弦能想得出这样的手段,能有使用这般手段的气魄。那丫头的背后,肯定有讨人嫌的大人支招。
不过有自己在,谁敢轻举妄动除非是疯了
神灵踏云登风,翩翩然于天宇中现出法相。头顶宝光照彻山峦,一时遍野如覆秋霜。
只是圣光再亮,照不清人的心肠。
千重石碑之中,白衣青年不行不动,安然入定。那具肉身一无瑕疵,面庞完美,双眼紧闭。
识海之内,与肉身同样丽质无瑕的那副神魂,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前本应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景色。
他自己的识海,万物理当由心。此时却被外来客强行侵入,呈现四分五裂的姿态。
到处是深渊,如夜色般的裂痕。
天地倒悬。
一个巨人般的影子飘荡在紊乱的天地之间。
朱弦的神魂吸收了太多同门的神识,变得庞然无端。此时她一双明眸都有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