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所说的每一个字在脑海不断徘徊,将他记忆拆分出许多片段,又慢慢在思考中整合,让他捋清了前因后果——
他娘的中计了!
谢星探得银锦去抓药的时候,连云当时就在长公主府。
他当时被喜悦冲昏了头,根本没有多想,在欢喜过后是误以为的背叛,羞辱感犹如海啸山崩朝他压来。
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楚弈这一刻不知道该羞恼还该扇自己一耳光。居然被连云轻而易举算计,被男人所谓的自尊牵绊,让他甚至不愿意去从赵乐君嘴里确定就认定怀孕一事。
真相大白,他心里却没有一点儿欢喜或是轻松。
他误会赵乐君至此,在离开前还将话放了出去,她必然是猜到自己误会,所以才气愤到让窦正旭又追过来,逼他拿粮食抵那些欠银。
楚弈额头青筋直跳,扯得他半边脑袋都在隐隐作疼。
他……亲手把她往连云那里推了,如今离开洛城,更是给了连云机会。
楚弈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蠢,憋屈、羞恼、悔恨交织在心头,让他喉咙发涩,眼角赤红。
谢星得知去探听胡人东西斥候归来,带人到主帐时,被义兄狰狞的表情吓得直缩脖子。
“……阿兄?”谢星低声唤了一句。
在种种情绪席卷中的楚弈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面上平静了不少,只是眼神依旧叫人不寒而栗。
“怎么了。”
他淡淡地问。
谢星忙把人领了进来,楚弈见到斥候,抬手揉了揉涨疼的太阳穴,没有说话。
斥候自然看出他心情不好,不用他再开口问就将探听的消息说来:“胡人准备在四月初会面,届时他们还会相互交换物资,其中北胡会带上种马。恐怕是想以此为利,让两军正式合盟。”
马匹在这个战乱时代十分紧缺,更别说来自胡人的,先前他为了抢几匹种马,还曾深入到南胡腹地。
四月初,现在不过三月中旬,还有半个多月。
“消息准确?”他略一思索,询问。
斥候点点头:“是亲耳听见的,初定四月初,听双方意思原本是还要延后的。如今北地自己正内讧,为了跟南地合盟一事意见不一,当初分裂南地的单于可是杀了北地单于之子,后又归顺我朝一段时间,所以他们内部如今也还理不清。”
“他们怎么理不要紧,要紧的是北地给多少种马,在哪里会面。”
如若可以,那些马,他要!
斥候猜到他的想法,沉思道:“南地坚持要北地的人前来,南单于可不敢深入北地。”
“谢星。”楚弈当即就有了想法,“明早让几位副将都来一趟。”
此时已经夜深,商议不急在这一时。
谢星领命,在离开前担忧地回头朝他看了一眼。
油灯下的男子剑眉紧锁,是从他在说了洛城跑马后就这样了,又是有关长公主?
楚弈确实脑子里都是赵乐君。
从得知和离到误会,和赵乐君相处时的情形。
回想一次,就让他悔多一分,特别是他三番两次的不当举动。
她恐怕是恨透了自己。
楚弈知道她骨子里有多高傲,被自己这样一想,于她来说也是羞辱。
——连云真是王八蛋,玩得一手阴谋诡计!
他揉着额头,在心里唾骂那个表面看起来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