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脏腌事说与谢青苏听,就好像给下凡的仙子看春宫图,简直是污染了人家。
谢青苏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这时,一清辉楼的管事小跑至徐西陆旁,弯下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徐西陆眼眸一暗,起身道:“我们出去说。”
谢青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舫内,再次把筷子伸向那带着清香的松软糕点。
甲板上,冷风带着潮气,吹散了舫内带出的几分酒气。那管事朝徐西陆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道:“徐二公子托我们主子查的人,我等已查清楚了。”
“你说。”
“那赵春,祖籍常州,和徐府的董姨娘是老乡,也确实是二十年前就进了徐府,一直打理着徐府在京郊的几处庄子,是其中的管事之一。他是个穷人家的孩子,十几岁时被人牙子卖到徐府做小厮,现在名下却有一栋位于京郊四进四出的院子。小的大约估算了下,按照京中大户人家管事月例的一般水准,也未免买不起。”
“如此看来,此人并无不妥?”
“乍看之下,确实如此。但是那赵春,刚进徐府没几年,徐府上的董姨娘就替他做主,把自己叫翠萱陪嫁的丫头指给了他。可没过两年,赵春竟把那丫头给休了。”
“哦?”徐西陆扬起了眉,“主子指给他的人,他还敢休?”
那管事道:“可不是么。小的也觉得奇怪,细细打听了一番,据说那赵春是嫌弃翠萱不够年轻漂亮,这才把人休了,当时那董姨娘竟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由着他去了。之后不出三月,又另娶了一个年轻几岁的丫头,一直到现在,也没换人。”
“赵春若是真的嫌弃原配相貌,大可纳几个貌美的妾,怎会做出休妻这等麻烦又不讨好的事来?”根据现下的条例,除非妻子真的犯了七出,且要在宗族的同意下,才能名正言顺地休妻,不然原配想告都能告到官府去。徐西陆思忖了片刻,又道:“那叫翠萱的丫头现在在何处?”
“据说还留在常州,再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了。”
徐西陆问:“那还能查么?”
管事笑眯眯道:“我家主子在常州也有些人手,只要徐二公子一句话,小的立刻让他们去查。”
“那就有劳管事了。”
那管事退下后,徐西陆又独自在甲板上吹了会儿风。这时洵江上的船比方才多了不少,原本宽敞的江面也略显拥挤。有一艘尤其气派的画舫离他极近,他甚至能看清船头站着的人。那人一身黑衣,身姿挺拔,徐西陆觉得有几分眼熟,后来瞧见他腰间的那把佩刀才想起,这人是上次在清辉楼遇见的端亲王随从。原来这是宋衍卿的船,难怪这般美轮美奂,叫人挪不开眼睛。
徐西陆看了一会儿,转身欲回舫内,冷不丁地看见一抹清白,谢青苏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甲板。只见他面颊微微泛着红霞,嘴唇比往常红润了不少,额前也渗着薄汗,徐西陆走近,便闻见了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青苏兄喝酒了?”
谢青苏转头望着他,眉头微微皱起,“你……”忽然,两人脚下的船身一晃,身形也跟着不稳,眼看谢青苏就要掉入水中,徐西陆顾不上自己就想去拉他,谁知眼就要碰见他衣袖时,谢青苏却自己向后一仰——
“噗通——”
徐西陆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谢青苏就那么嫌弃自己,宁愿落水也不想自己碰他?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徐西陆却顾不了那许多,唤了一声:“谢青苏!”,便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洵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