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华拉着仍然有些别扭的章立丘走进房里,笑着对云老爷子道:“爹,你看谁来了?”
云升差点没有认出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女婿”。
章立丘如约扮起了乖女婿的角色。他将怀里的礼物双手放到柜子上,上前扶住云老爷子道:“爹。我是立丘啊!”
章二没陪婉华回门一事,云升心里始终有气。甭管章二有什么急事,都不该让他的宝贝闺女受委屈。他心里再气也没有发作,女儿都嫁过去了,他要是对女婿撒气,最后受委屈的还是女儿。可他很难对章立丘热情,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章立丘见老爷子态度冷淡,识趣地就上次没有陪婉华回门的事诚恳地道了歉。
他是真心想哄好老爷子。要是表现不好惹怒了云婉华,后果恐怕不是他可以承担的。他隐隐觉得云婉华身上有股子破釜沉舟的狠劲,也渐渐发现云婉华和他印象中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知深闺绣花鸟的旧式女子不太一样。
章立丘缠着云老爷子说了许多话,主要是夸婉华如何如何好,自己娶妻如此如何如何幸运,又聊了许多在北平的见闻。
云升瞧女婿这态度,不像会对女儿不好的样子,不安了大半年的心终于踏实了。他想过让女儿离婚再嫁,可是嫁过的闺女,再嫁难免被婆家轻看。他又不能一直照顾女儿,盛哥儿也会有自己的小家,女儿要是成了老姑娘,没准还会被未来嫂子嫌弃。
幸好,章家二少对婉华很好。
婉华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想起章二向她提亲时的嘴脸……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婉华。你出来一下。”盛哥儿在一旁默默站了许久,忽然对婉华道。
婉华疑惑地跟了出去。
“你帮我劝劝云叔吧!上次请来的西医说,他那病再不开刀就彻底没机会了。”盛哥儿脸上写满了担忧。
婉华的神情也凝重起来,犹豫地道:“可是那个医生说要把爹爹的脑袋切开……”她不敢相信人的脑袋被切开了还能活下来,再说那得多痛啊!
“没有别的办法了。”盛哥儿心疼地望着婉华紧蹙地眉头,小心翼翼地道:“试试吧?有病愈的先例的。”
“那有失败的吗?”婉华心里燃起了希望。
盛哥儿不敢撒谎,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哪个多?”
“失败……”
婉华看了眼屋子的方向犹豫着道:“我瞧爹爹似乎精神了许多。怎么治还是他自己拿主意吧!”她开不了口,换了是她,肯定不愿意被人切开脑袋的。
这个话题压抑绝望,婉华不敢再聊下去。她想起还有事要问盛哥儿,便转了话题道:“我马上要和立丘去北平。要不要帮你再去报社登个广告,万一你家人能看到呢?”
盛哥儿目光有些闪烁地道:“不用了。我前不久才登过的,留了我们家的地址和宝禄楼的电话。”
“还是没人来信么?”婉华心疼地望着与家人分别多年的盛哥儿。
“嗯。”盛哥儿撒了谎。
其实两年前他就和家里人联系上了,只是当时恰逢云叔第一次突然晕倒,婉华一个小姑娘家哪里应付得来?他便和家人说明情况,想等云叔身子好了再回去。谁知云叔一病就是两年,他也不敢让云家父女知道他已经找到家人。以父女俩的性子,肯定会劝他回去与家人相伴,不肯再要他帮忙的。
这两年,他只趁着老爷子身子好转一点的时候,偷偷回家看过几次。家里人虽然不舍也十分理解,云家父女救他于乱世,又照顾他多年,这份恩情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