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睡午觉去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婉华拿起皮尺走到盛哥儿面前道:“盛哥儿,你站直些,我瞧着你好像又蹿高了不少,别到时候做太小了穿不得。”
盛哥儿有些僵硬地挺了挺背,嘴上还是不住地劝着:“你要觉得闲不住,就去万相戏楼坐坐听听曲儿,或者去宝禄楼逛逛买点首饰也好。云叔要是知道这些年他的贴身衣裳都是你做的,也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
他也心疼,可是劝不住。他甚至不知道,以云叔那种宠爱闺女的性子,婉华是怎么学会做各种家事的。家里以前的杂务事都是云叔在做,不许他和婉华插手,身子忽然不好后就换了他来做,他俩都不许婉华插手。
商量过要不要请个人,最后作罢了。婉华不常住家里,他和云叔两个大老爷们,请姑娘做帮工实在有太多不方便之处。可要是请男工,婉华回家时又会不方便。店里伙计虽也都是男的,但是无事是从不进后院的,只在铺子与仓房间走动。
“阿千不在,我一个人逛着也没趣。”婉华踮着脚,比量着盛哥儿的脖子道:“再说买来的衣裳哪有我给你们做的合穿。裁缝可不知道你写字多,袖口料子要厚一些,也不知道你喜欢肩袖接口较寻常的大一些。”
“是。你什么都知道。”盛哥儿低头望着婉华苦涩地笑了笑。
婉华知道他的所有习惯,独独不知道他的心。
“抬手。”婉华没搭茬,认真记着量下的每一个数字,待量完笑着对盛哥儿道:“真的长高了不少。”笑里话间颇有种老母亲的欣慰。
“章立丘的衣裳也是你在做吗?”盛哥儿忽然问道。
婉华低下头,犹疑地轻轻“嗯”了一声。
此时有伙计进来传话,站在正屋门口对盛哥儿道:“少爷,宝禄楼来了人,说是北平有人打电话找大小姐。”
“应该是立丘打来的。”婉华抬头冲盛哥儿笑了笑,放下才拿起的针线对伙计道:“告诉他们我马上过去。大雪天的不容易,记得多给些辛苦钱。”离开北平一事,她没有告诉章立丘。章立丘对她的厌恶和不耐烦都写在脸上了,何必去讨那个嫌呢?她要是说了倒弄得像巴望着章立丘来车站送她一送似的。
“我送你过去。”盛哥儿拿起墙角的大黑伞,走到屋檐下撑开了。
“文小姐,这风大雪大的,二少奶奶可能还有好一会儿才能到。”掌柜的客客气气地道。
“她家离您那里很远吗?”文心开始后悔给婉华打电话了。她只不过是在暖暖和和的房间动了动手指,婉华却要为此在雪天出门。天冷路滑的,要是摔着了冻着了可怎么好?
掌柜的想了想道:“也算不得远,走路一柱香的功夫。幸好这两日雪大,二少奶奶在娘家,要是在婆家可就远了,少说得一个钟头。”
婉华迟迟不来,掌柜的又不好扔下电话走开,便和文心唠起了嗑。
“北平也有家宝禄楼,你们是同一家么?”文心好奇地问道。
掌柜的颇有些自豪地道:“是一家是一家。怎么,文小姐常去?”
“嗯。”文心笑着应道。北平要是时兴什么东西都是宝禄楼带起来的,甭管再稀罕难得的东西宝禄楼都进得到货。“上次你们家不是进了几只限量版腕表吗,我差点就没抢到。”
“意思是最后还是买到咯?哈哈哈……”掌柜的抱着电话笑得像个颤抖的煤气罐。
那款腕表他记得,就是章家二少买走的那只。东家特意吩咐过,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