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秋安,是冯权冯大人家的侍女,在冯大人下了葬之后就离开了冯府。
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汪秋安,和夫人一样,来自汪家,夫人做任务,我负责监视。
夫人的任务是了解黄金瞳的一切秘密,于是她靠近大人,甚至为了得到黄金瞳的更多信息而直接嫁给了他。
我那时还想着,夫人愿意嫁给大人也不过是因为觉得自己的身体只不过是一副躯壳,我却没想到她居然为大人生了一个儿子。
我还记得夫人刚进府的样子,那样的明媚活泼和一年后诞下大人长子后抑郁失意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说这个孩子活不久,所以不愿意多见,大人的眼睛在那时已经不算好了,看见孩子的那一刹那也是和夫人一样的失魂落魄。
这个孩子没有名字,爹不疼娘不爱,只有我秋安将他捧在怀里,日夜安抚。
大人极爱夫人,不论是之前同他胡闹撒娇的样子,还是后来对他爱搭不理的样子,他都笑着接受。
“阿缘,今日我在外面寻得一支发簪,觉得甚为喜欢,便给你带了回来,我给你簪上,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大人对夫人总是很好,可夫人对大人却没了当初的热情,仿佛是一夜之间就冷了性子。
“放这儿吧,我没有心情。”
那时大人的眼睛的情况已是每况愈下,我看着大人失落的收回簪子,然后摸索着抚上夫人的脸颊:“阿缘,是我不好,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现在眼睛也快瞎了,更加不能给你带来好的生活,你不要生气,我是真的喜欢你。”
夫人推开大人的手,冷声道:“那就别来烦我。”
话虽这么说,我却看见了夫人止不住的泪珠,她推开大人后就出了房间,大人被留在房间里,握紧簪子的手心被戳出了血也不愿意松手,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少爷两月大的时候,大人带夫人出游,本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我却知道夫人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离开前,夫人对我说了一句话:“照顾好冯生,我这辈子终究是负了他。”
我说:“那小少爷怎么办?”
夫人说:“他本就不该生出来的,也活不长久,以后同我一起埋了吧。”
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我很想说夫人狠心,但夫人却点醒了我:“别忘了,你也是个汪家人。”
有时候,我却希望自己不是汪家人。
那次出游,夫人被汪家买通的流匪劫走,大人眼睛不好,看不清东西,只能由他们将夫人掳走。
那一天我终于见到了夫人作为汪家人不合格的一点。
她被蒙古人绑住,平日里可以装着不在乎,死前却是怎么也骗不下去了,她挣扎哭闹,喊破了嗓子,大人却也只能听到了她最后的两句话。
一句是:“冯生,我被绑架了。”
一句是:“冯生,阿缘不悔。”
什么不悔?不悔嫁他?还是不悔接这个任务?
我不知道那些,只知道怀里的小少爷哭的撕心裂肺。
大人的眼睛本就不好,夫人死后更是浑浊。
“阿缘,”他躺在卧榻上伸手,却没人来搀扶,他便一遍遍的喊:“阿缘,阿缘,阿缘。”
小少爷的啼哭也不能让他从癫狂中恢复正常。
我几乎是跪着求他:“大人,夫人已经去世了,您就怜惜一下还在襁褓中的少爷吧。”
少爷在我的怀里哭的哑了嗓子,大人却苦笑道:“我怜惜他?那谁又来怜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