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造就了这么一个矛盾又激烈的孟鹤堂。
他骨子里是十分温柔和顺的,无论与同僚还是陌生人说话,都先要在脸上摆出笑来,这是礼节,说话时候认认真真瞧着对方眼睛,认真应是,爱道谢,嘴甜。
所以于谦喜欢他,喜欢他嘴甜,也喜欢他爱玩会玩的一身草莽气。
可他还那么早的就接触了所谓社会,难免留存些许习惯或者观念根深蒂固。
好的诸如义气,他带不比自己小几岁的周航拿出来当爹的吃奶劲儿,有他一口饭就得有周航半口。
不好的譬如抽烟喝酒摆架势不输人,方才蹲着那样儿,知道的说是个忧愁的相声演员,不知道的可能心里惴惴觉得这孙子是不是要来收我保护费。
这样的孟鹤堂,让周九良心里的郁气就突如其来的一扫而空了。
他嗤笑一声,觉得方才辗转不得眠的自己实在是丢人现眼,这些蹬鼻子上脸的人,就他妈欠怼。
他其实时常为孟鹤堂不平,也不知是这人看着面相和顺还是怎么着,反正总有不断的破事儿膈应他找他。
而三十岁的孟鹤堂已然将年轻时那点脾气磨的所剩无几,只好微笑,然后沉默,或许还得红一红眼。
但是一定不会去反驳的。
可二十二岁的孟鹤堂不同,他甚少在人前流泪——年轻人总觉得眼泪是软弱的证明,碰见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就一定要和人掰扯明白,无论是不是撞的头破血流。
是少年心性。
是二十四岁的周九良十分喜欢的少年心性。
他扬眉一笑,举杯和孟鹤堂说:“干了。”
“挺稀奇啊。”孟鹤堂惊奇道,随后与他利索干杯,也笑,“干了!”
他仰脖喝下半瓶,满脸通红,酒沫沾在上唇。
酒入愁肠千杯冷,风言凉语遍体寒。
真他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