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多次在台上，看着台下那些潮红的兴奋的脸，都想：去你妈的我不干了。
可孟鹤堂还在那尴尬的杵着，他无论如何也不好由着性子来。
只好默默忍受。
这样的日子好像一直没有尽头似的，直到某一次临上场前，周九良切实的感受到自己心里的一种不情愿和抗拒。
这种感受让他简直傻在当场。
孟鹤堂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勉强笑笑跟着往台上走，在桌后站定，他瞧着台下满脸期待的观众们，心底却升起十分的厌烦。
只想早些结束，离某些是非远远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厌烦是从何而来，是相声吗，还是观众吗？
可无论哪种，都让他打心眼里觉得害怕。
厌恶衣食父母，和因为他人而厌恶自己的事业爱好本身。
哪一件，都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他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孟哥。
可钱还是要挣的，孟鹤堂焦头烂额没空管他的心理起伏，周九良也不知要如何说出这些堪称大逆不道的想法。
只好憋着，相声继续说，搭档继续做，可之间改变了什么，谁也没有察觉。
4
本可以挽回的关系就在不同的机场和酒店里，车轱辘似的转过去了。
一转眼，就到了那场专场。
周九良好容易忍耐到了专场结束，与孟鹤堂一起换好衣服往外头走，粉丝们堵在他俩的必经之路上，大声尖叫不停相互推挤，挨挨挤挤的几乎怼在了他俩身上。
周九良板着的脸在夜色里也看的很清楚，闪光灯犹如白昼，不停的有手在他俩身上抓来扯去，有名的相声演员比有名的演员要难受的多，他们没有保镖，也没法请，请了指不定网上要被人怎么发挥，所以只好用自己的肉身强行闯出一条生路来。
孟鹤堂开始在前头走，被闪光灯糊的眼睛都睁不开，别开眼的档口看见他这一脸不情愿，下意识地想把他往自己那拽，脱离开那些几乎要把他扒干净的粉丝。
周九良一怔，才松下劲儿让他拽。
几乎是孟鹤堂伸手的同时，紧密围着的粉丝爆发出一阵极其整齐的尖叫，间杂着有人不停在喊：“啊啊啊啊发糖了！！！”
也有人喊破了音：“让他们走！让他们走！你们有病啊！”
可被淹没在海潮一般的嘘声里，孱弱地像岌岌可危的小舟。
人群的狂热程度几乎没法想象，专场刚刚结束，那种极度兴奋的感觉尚未稀释，让人轻易陷入一种无法理喻的盲目。
看见他俩动作的只有贴着他俩的那一圈人，可外圈的人听见内里尖叫，有不明所以跟着叫的，也有不停扒拉人，问怎么了怎么了的。
事情越传越邪，传到最外头，已变成了孟鹤堂把周九良罩在了怀里。
官方发糖不过如此。
人潮的失控顷刻间再上了一个台阶，所有人都想看到底是怎么发的糖，拼命往里面挤，最里头的小姑娘被挤的站立不住简直要贴在周九良身上。
谁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是极度的狂热让她失去了理智，或者是想做了许久不过是终于有了机会。
她大声尖叫着周九良的名字，满面通红，几乎带上了哭腔，然后狠狠的一推。
周九良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把孟鹤堂带摔倒了，俩人纠缠着摔在地上，其实摔的很重，但是没人在乎。
到处都是尖叫，到处都是笑声，到处都是快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