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素梨服侍陈氏泡脚,娘俩又提起了春颖这样丫头。
素梨纳闷道:“娘,我还是觉得我爹没这么大方,明明有我侍候你,他会肯花好几两银子给你买这个丫鬟?”
陈氏默然。
她再依恋丈夫,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素梨她爹可不是这么体贴的人。
第二天素梨叫了春颖到一边,问她家里的情形,为何被卖,是谁去买的她。
春颖怯怯道:“姑娘,我从小被人牙子拐来的,不记得家里的情形了。”
她想了想,又道:“去牙婆那里买我的是一个小厮,他带着我就去见大爷了”
素梨什么都没问出来,也不着急,便另寻了王四儿过来,交代了一番,让王四儿进城去了。
一直到天黑,王四儿才从城里回来。
他把给素梨买回的笔墨纸砚交给素梨,这才道:“素梨姐姐,我都去问了,春颖确实是人牙子拐卖来的,养了好几年,被你爹派小厮买去了。我按照你的交代,又去白玉兰胡同的胡大官人家寻你爹,你爹也说是他买的。”
王四儿又从袖袋里掏出叠得齐齐整整的身契递给素梨:“我按照你说的去寻你爹,你爹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给我了。”
素梨展开身契,细细看了一遍,到底没发现什么破绽,只是心里总是觉得不太对。
她想了想,把春颖的身契收了起来,安排春颖在前院帮着姥姥姥爷做杂活,自己在后院伺候娘亲陈氏。
转眼间到了六月十四。
素梨这几日紧赶慢赶,终于把阿保订做的香油做好了。
她精挑细选了六种香油,用李济给的那套流水碧瓶子装了,又取出在碧青瓷行定制的碧青瓷莲花香炉,都装进了梧桐木匣子里。
她刚收拾齐备,这日临河别业那边就派小厮来催了,素梨就趁着傍晚时分陈三郎去临河别业修剪月季花,也跟着一起去了。
她在碧青瓷行定制的这种香炉,是她前世自己琢磨出来,画了图让瓷匠烧制的,和一般常用的那种焚烧香饼的香炉不同,须得她亲自向阿保讲解用法。
别业后花园廊外蔷薇花墙边摆放着一张躺椅,上面铺设着锦褥和靠枕,赵舒躺在上面,身上搭着薄被,双目微阖晒夕阳。
旁边摆着黄花梨木小几,阿保端坐在小几前,拿了一摞书信文书之类,一一看了,拣紧要的读给赵舒听,然后模仿赵舒的口气写了回话,再读给赵舒听。
其实这些书信文书都是外书房幕僚看过后挑选出来的,需要赵舒亲自回复,这才送到后面书房来。
赵舒一直不曾出声。
阿保自小跟他一起长大,模仿他像到十足,就连回信,也是简短异常,从无废话,像极了赵舒平时处理政务的风格。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走了过来,远远地向阿保做了个手势。
阿保见了,放下笔,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低声道:“阿乐,什么事?”
小厮阿乐怕吵着了前面躺着的王爷,低低道:“阿保哥,花儿陈家陈三郎来了,他外甥女秦姑娘也跟着过来送你定制的香花香油。”
阿保闻言大喜,不由自主提高了声音:“让阿寿带陈三郎去修剪花木,你引着秦姑娘过来,切不可怠慢了秦姑娘!”
阿乐答应了一声,自去安排。
阿保笑容满面脚步轻快走了过去,轻轻禀报道:“王爷,陈家的秦姑娘来送鲜花香油,奴才把这些都收起来吧?”
赵舒依旧阖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