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衙门的屋顶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院中仅剩下一条被清理出来的过道,官员和书吏按部就班地处理着各种事务。
由于年关将至,除了一些需要紧急处理的工作,大家都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推到明年开春,很多官员和书吏的心思已经放到购置年货一事上。
对于很多普通人而言,春节比什么都重要,特别是能够回家跟家人相聚的书吏和衙役,令到他们无比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下衙的时点刚到,一大帮官吏趁着风雪停歇,匆匆地朝着家里的方向赶,亦或者到街道购置一些年货。
李春芳的轿子第一个离开了礼部衙门,今晚轮到他入值西苑,匆匆吃着一个驴肉火烧便钻进轿子朝着西苑方面赶过去。
高拱的轿子则是第二个离开,他的胡子还是那般的乌黑浓密,出任礼部右侍郎已经小半年,让他明白头上的两位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李春芳是朝中有名的老好人,因奉诏入值西苑,对礼部的事务过问得越来越少,但明里暗地却是跟着林晧然默契地打压和排斥自己。
林晧然虽然看似年轻,但做事却比朝中任何官员都要老辣,上任至今他都没能从林晧然那里讨得半点便宜,反观对方赢得了礼部上下的拥护。特别在这临近年关之时,林晧然从私人渠道弄来了一笔银子派发过年费,更是彻底收拢了礼部上下的人心。
高拱倒不是不想要指染整个礼部,只是一个极力讨好于当今圣上,一个将礼部大小事务处理得滴水不漏,根本不给他高新政插手的机会,甚至他这位礼部右侍郎都已经变成可有可无的角色。
不过这种日子似乎很快就会有所改变。传闻内阁有意扩充阁臣,吏部尚书吴山和户部尚书严讷入阁,董份接任吏部尚书,而林晧然有很大的希望出任户部尚书。
大雪天之中,空气显得很是清新。
随着两个轿子一前一后地离开,礼部正堂和右侍郎署衙的大帮官吏纷纷离开,由于过年费有了着落,脸上亦是都多了不少笑容。
没多会,林晧然亦是从左侍郎署走了出来。
虽然他里面穿着厚实的衣服,只是从时刻烧着炭火的签押房相比,这外面的气温却是冷得让人受不了。
只是他的性格中有着坚韧的一面,为了顾及到自己的体面,哪怕是冷得瑟瑟发抖,亦是不能表现出狼狈相。
他快步朝着等候在这里的轿子走下去,心里却是有着一个念头,早些坐轿子回到自己那个温暖的宅子里。
“十九叔,刚刚苏州那边传来一个消息,营救严世蕃的严家人失败了!”林福迎上前,轻声地汇报一个情报道。
林晧然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轿夫揪开了轿帘子,林福则是给林晧然递上一个手暖炉。
林晧然接过这个精致的手暧炉,便是钻进轿子坐好,轿子亦是慢慢地被抬了起来。
虽然这京城还是很凉,但手搭在暖炉上烤着,却是找到了一份依偎,不至于太过于难受。而他的眼睛微微地闭起来,同时脑子开始思考着一些事情。
严嵩下野已经足足两年半的时间,对徐阶不可能造成威胁,甚至严党已经是名存实亡。只是随着林润的连续两道奏疏,令到关乎严嵩父子的事情再度甚嚣尘上。
只是他亦是无法判断,这是林润想要踩着严嵩父子的尸体上位投机之举,还是徐阶想要对严嵩父子进行打击报复。
如果是前者的话,林润一个奉旨巡视江南江防的南京御史跑到袁州府完成这么多的动作,似乎不是他能够轻易办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