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族少年捧着馒头茫然抬头,嘴塞得满满的。
“连吃都一幅傻样,要不是看你还算听话,又长六根手指头,我昏了头才养你。”万东牒叹了口气,自己啃了一口馒头。
“我凝形的时候没长好,”魅族少年羞愧地道,“我不知道人族都是五指。”
万东牒嘴角上翘,讥讽道:“但有些人族认为长六指的才厉害,相反你要长得跟正常人似的,反倒成了血统不纯的标志。”
“人族真奇怪。”
“可不是,”万东牒讥笑更甚,“那些大傻子,连祖宗都忘了是谁,却偏偏记得这些不顶吃不顶喝的破规矩,你说好笑不好笑?”
魅族少年呆呆地看着他。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万东牒低头狠狠啃了一口馒头,忽然看到一群老百姓呼朋唤友地往城门方向走去,他诧异地站起来,揪住其中一个相识的问:“李哥,李哥,你们这是干嘛去?”
李哥不耐地道:“看杀头呢。你不知道啊?”
万东牒奇道:“杀头?上个月不是刚杀了一批,怎么又杀?”
“嗐,这不又抓了一批陶党余孽呗,”李哥小声道,“就是那个陶家。”
万东牒睁大眼:“咱们天启城的陶氏?”
李哥点头,拂开他的手,略微掀开衣襟叫他瞧一眼里头露出的纸钱,万东牒认得那是一叠最便宜的草纸,裁成圆形,中间挖了方孔,中州寻常百姓家中遇到白事多烧这种纸钱,若遇有亲属上刑场,也多半会买点沿途撒一撒,为的是让断头的亡魂不至于被孤魂野鬼欺负,俗称“买路钱”。
万东牒万没料到李哥这样的市井闲汉竟然会为素不相识的陶氏准备买路钱,他震惊得有些语无伦次,道:“李哥,这,那是逆党,你跟他们又不认得,何必……”
何必担这个风险。
李哥赶苍蝇似的地道:“去去,你懂什么?大伙都预备着呢,撒点买路钱怎么啦,羽人大人们还不许我人族百姓行咱们的老规矩?别挡道,我赶着去呢。”
万东牒松开手,目送李哥匆匆走远,他顿了顿,拖起魅族少年的手就跑,小少年一边跑一边吃着馒头,口齿不清问:“万东牒,咱们,咱们去哪?”
“看杀头,”万东牒道,“这么大热闹,不去瞧岂不可惜?”
2
南城门边有通衢大道,四通八达,平日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此时更是人山人海,围着高台堵了个水泄不通。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十来名神情委顿的男女被反绑双手,强迫着跪在台上,仔细看依旧能辨得出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料甚好,脸上手上并无劳作痕迹,若不是蓬头垢脸,形容憔悴,恐怕料理干净了一个个都是天启城里的体面人物。
他们身后站着一排整整齐齐的红甲羽人军士,边上站着大都督亲辖下的羽人武将,通常主理斩首事宜的人族侩子手一个未见,倒是有几名人族文官麻木地站在一旁陪斩。
万东牒拉着魅族少年好容易挤到人前,就听周围百姓在窃窃私语:
“砍头的刀主事呢?”
“你没听说?上回砍陶氏及其逆党那几个刀主事回去后疯的疯,死的死,”旁边一人小声地道,“都说是陶家上百口人死得冤,鬼魂来报仇呢。”
“该!”那人恨恨地说,“同为人族却帮羽人杀人,活该!”
万东牒听到这忍不住冷笑了下,反唇相讥:“这怎么是该呢?冤有头债有主,要真有鬼,也该找羽人算账去啊,刀主事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