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帝的脸色铁青,挥手让周卫熹的人散开,几步就到了周卫旻的面前,厉声喝道:“孽畜!为了何事竟然行此私刑草菅人命?你身为皇嗣,要宽怀天下、以仁为本,圣贤书都白读了吗?”
几名西宸宫的内侍全都跪下了,磕头求饶。
周卫旻的脸色发白,却站在那里一语不发,手里拿着一块白色丝帕,一根根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他比萧阮小了一岁,此时身材瘦小,堪堪才长到和萧阮差不多高,但眉眼昳丽,尤其是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很有神,眼尾微微上挑,看过来的时候颇有点邻家少年的撩人意味,完全没了上一世进来时那种狰狞可怖的表情。
萧阮无来由地心中一软。
她想起了这位四皇子的身世。
周卫旻的生母一直被皇家讳莫如深、无人得知,一出生,他就被寄养在了一个婕妤的名下,因为份位低微,他在宫中被几个兄弟欺负,启元帝更是对他置若罔闻,磕磕绊绊被养到了八岁。八岁那年,启元帝无意中发现周卫旻身上都是伤痕,细查下去,发现是那位婕妤虐待皇子泄愤,有一次甚至砸到了头颅差点送命。
启元帝龙颜大怒,赐死了婕妤。
然而宫中都传言四皇子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亲人,后宫中无一嫔妃愿意领养,启元帝索性就把他一人安置在了偏僻的西宸宫,多拨了几个内侍照应。
周卫旻会如此阴狠偏执,和他从小的境遇脱不了干系。若是他也有父母疼爱,说不定也会是个知书达礼的谦冲少年。
“我打着玩玩,哪晓得他这么不禁打就死了。”周卫旻从齿缝中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连理由都懒得编一个,这位四皇子是傻了还是疯了?
伏在地上的内侍再次失声痛哭了起来,连声恳请陛下做主。
大长公主的神情复杂,定定地看着这位皇侄孙,轻叹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父皇,”自启元帝来了之后一直恭谨地立在一旁的周卫熹开了口,“来向我报信的是尚乘局的,刚才我从华清宫出来时他拦住我,说是他老乡弄脏了四弟的衣服被罚了两百刑杖,要被活生生地打死,我本不信四弟会如此残忍,想着来劝上几句,没想到……”他一脸的愧悔之色,“是我不好,没有教导好四弟,愧为兄长。”
启元帝的脸色铁青。
“陛下,”皇后的眉心微蹙,柔声道,“卫旻此举确实不妥,只怕要寒了宫人们的心,不过,他毕竟是皇子,不如小惩大诫一番,你看如何?”
周卫旻斜睨了皇后一眼嘲笑道:“何必假惺惺的?直接让父皇也把我打死就是了。”
“你!”
启元帝举起手来正要抽他一耳光,萧阮脱口而出:“陛下,只怕其中别有隐情。”
高高举起的手停在了半空,启元帝愕然看向萧阮:“有什么隐情?”
萧阮拉着萧茹跪了下来,朝着大长公主看了一眼。
大长公主也有些惊诧,不过还是温言道:“阮儿,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了。”
萧阮定了定神,将她在矮坡上听到的话讲了一遍,“陛下,臣女也不知道前因后果,只是四殿下好像隐瞒了什么,这位被杖毙的内侍听起来也并不是完全无辜,陛下若是能够彻查,想必能知道真相。”
启元帝在原地呆立了片刻,把云珛叫到身边问了两句,又问了萧茹,萧茹很害怕,结结巴巴的,不过总算把话说全了。
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