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却无法逃离这座城市,只要他在巴黎,只要每年到了这一天,他必回到这里,再次去回忆他的痛苦与过错。
然而这一次没人陪他了——母亲的信件上说她最近染上了严重的风寒,虽然身体在恢复,却没办法回来陪他前去。
这让李斯特最近几天变得沉默寡言,也让夏洛琳也倍感担忧。
但现在,一大清早就被李斯特拖出来等马车的夏洛琳觉得,她被钢琴家先生安排得明明白白,她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担忧自己的天敌!
对,天敌!
李斯特总能让夏洛琳答应他的一切请求,总是无条件妥协的夏小姐深觉自己已经被吃死了。
站在有些微冷的晨风里她,不禁思考着昨天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他的请求——
日历翻到了十一月,最近的气温在渐渐降低,早上的阳光渐渐软薄无力起来。
李斯特一手夹着支精巧的小烟斗撑在窗沿上出神地望着西面的方向。晨起的夏洛琳发现,这位房东最近身上总萦绕着悲伤和落寂的味道。
“早安,李斯特。”
被惊扰的钢琴家瞬间回过神来,立马灭掉了烟火——他知道她不喜欢烟的味道。
“早,夏洛琳。”
李斯特的回应似乎并不太精神。
“忧郁可不适合早晨,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事情到了今天,夏洛琳决定问个明白。
“这么明显吗?”
“不如我给先生您端上镜子瞧一瞧?”
一丝浅笑总算爬上了他的唇角,夏洛琳觉得他周身的气息稍微放松了。
手指收紧,烟斗洒落了些许烟灰。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突然委婉地问出一个让人毫无头绪的问题。
“夏洛琳,如果有个地方每年都是家人陪着你去,但某一天陪你去的家人去不了,你必须去却又不想一个人去,你会怎么办?”
“额,找其他的家人?”
“排除家人。”
“那就朋友或熟人吧,找个愿意陪着去的不就好了?”
“嗯,似乎有道理”
“对吧?”
“或许有些唐突,夏洛琳,明天能空出时间陪我去个地方吗?”
“可以呀,不过我们去哪?要去多久?”
“那就十分感谢了。可以的话明天请穿深色衣服,我们早上就走。放心我会提前雇好马车,一定不会耽误你下午的工作。”
“唉?!”
然后我们的夏小姐第二天一早就被这位难得见到他一身黑色、肃穆庄重的先生带上了马车。
坐在车厢里的夏洛琳神游已久,她在恍惚间听到了李斯特对车夫说的地址里有某个单词,终于意识到昨天自己答应了什么。
“cimetière”,法语里的墓园。
今天是十一月二日,昨天是诸圣节,李斯特是要去凭吊亲人?
和平日完全不同的风格的钢琴家上车坐好,黑色的衣装让他肃穆而沉寂。他的双手捧着个精巧的玻璃器物,能看到里面的烛芯和白蜡。
那是拜祭时用的蜡烛。
沉默了好一阵,夏洛琳轻声询问打破了车厢里的静默。
“李斯特,我们是要去墓园?”
“是的,布洛涅苏塞纳离巴黎有些远,所以我才雇了马车。”
他看到她面色挣扎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