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裴允康高高地跨坐在马上,身后的精骑士兵整装待命,一触即发。
裴允康昂起头,冷冷地眺望着东北的府邸,那个方向,是他平生之大敌裴允僖的所在。
裴允康抬起了手,正欲叫人开始行动,背后的方向,却突然传出了一片不自然、也不该有的声响动静。
裴允康警惕回头,在漆黑夜幕下、满街半明半暗的灯火里,见到了在裴允僖之前、他前半生一直奉为头号大敌的那个人。大庄的皇太子,裴允晟。
裴允晟冷冷一笑,挽弓朝着允康射了过来,寒声道:“死心吧,老四去北边了。看清楚,你的对手,在这里!”
巷道遭遇战,短兵相接,双方打到最后施展不开,索性弃了马匹近身混战,暗巷里打得昏天暗日,恍惚间,都有些分不清谁是谁,谁是谁的人了。
天光破晓时,允晟把裴允康逼到墙角,手中的剑早已在搏斗中卷了刃,索性随手扔掉,直接上手,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扼住了裴允康的脖子,缓缓加劲,一点一点,亲手了结了他的性命。
“你,你来掺合什么,”裴允康身上中了好几箭,肩上也尽是允晟划过的刀伤,右边三道左边两道,持续的搏斗与连续的失血让他脸色惨白,已然没有在允晟手下挣扎反抗的力气了,只在临死之前,怒目圆睁,死不瞑目地断断续续道,“你不是已经不能,有子嗣?你已经,没有,资格了。你来,杀了我,又有什么用?不过是,给老四,做了嫁衣……”
“我没有资格?”允晟微微一笑,淡然道,“是啊,我已经没有争储的资格了,但跟我比起来,裴允康,你好像更没有吧?”
“你就只适合带着你的怨恨与不甘下到阴曹地府去,好好享受十八层地狱的轮番招待,为你生前所做过的那些肮脏事儿,”允晟嘲讽着说完,停下了喘了一口气,像是想到什么美好的事情一般,轻轻地笑了起来,缓缓道,“而老四?他跟你不一样,他跟我也不一样。弑兄的千古骂名,我来给他背了……我要他清清白白地回洛阳,光明磊落地,做一世明君。”
允晟断断续续地说完,亲眼看着裴允康断了最后一口气,然后喘息了一下,捡起地上随便一把刀,砍下了裴允康的脑袋,再一脚踢开,负手而立,不屑地对着裴允康最后无头的尸首冷嘲道:“至于你?你就只配,在地上,好好地看着这一切了。”
“待到黄泉路上,好好地看着老四治下的盛世河山吧!”
——————————————————————————————————————————
“你说什么?”允僖呆呆地坐在床上,脑子已经完全懵了,“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谁死了,你说谁死了?”
“大皇子举兵造反,太子殿下镇压之,”徐州刺史王航顶着这位脾气不好的大将军王要杀人的视线,硬着头皮悄声细语道,“然后,西城不幸走水,两位殿下都在那里,不幸……都遇难了。”
允僖的脸一点一点白了个彻底。
下一瞬间,穷其一生,徐州刺史王航有幸得见,那位后来史书所载“英明神武、立不世之战功”的武宗皇帝陛下,像一个傻子一般从床上同手同脚地滚了下来,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但是已经迟了,已然太迟了。
迎接着允僖的,只有一场大火过后,西城里的一片冷然灰烬。
“二哥!!!”允僖跪在一片废墟里,痛苦得抱住脑袋,失声痛哭。
傅怀信打完额尔德木图回来后,听到徐州刺史匆忙来报的第一个消息,不是太子殿下已经没了,而是四殿下他疯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