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新坐起来,头发乱七八遭的,他默然的看向窗外,推测着齐斐然离开家的时间。
雨伞靠在鞋柜旁边,他走的时候应该没下雨。林时新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仿佛他不是做完想做的事情就离开,而是事后睡了一觉,就是给了他尊严,给了他希望,让他好受一点。
脖颈后面沉甸甸的酸痛时时传来,让他回忆起夜里一直大力压在上面的手掌,粗糙、温热、宽阔。每次与齐斐然对峙的时候,他的第一招总是一掌拍过来,铺天盖地压住他的后脖子,他努力晃动脑袋,也解脱不了桎梏,就只能脑袋耷拉下来,脸陷进棉被里,艰难的喘气。
昨晚七点多的时候,齐斐然用钥匙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盒芝士蛋糕,一脸紧张的看着林时新。林时新坐在椅子上开着电脑,正在写稿子。
“吃饭了吗?我买了蛋糕,芝士的。”齐斐然慢慢走近他。
林时新没有抬头,手指快速敲着键盘,一行行字显示在屏幕上。
齐斐然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拉过一把椅子在林时新边上坐下,轻轻把林时新坐的电脑椅转了半个圈。
“我问你,吃饭了吗?”
林时新轻轻皱着眉头转过脸看着他。
齐斐然按捺住自己想扯扯他的脸的手,无声地看着他,似乎在等林时新给他一个契机。
一个发火的契机。
林时新不会那么笨。他避开与齐斐然对峙的眼睛,脚往桌子边上划动,带着椅子来到桌子旁边,沉默的打开蛋糕盒子。
齐斐然轻轻松了一口气。
冯记芝士蛋糕在桜西区,离这里有二十多公里,盛名在外,每天只做200个芝士蛋糕,营业三个小时就歇业。
住在自己小区隔壁的齐斐然应该是一早晨就开车去那里买了蛋糕。林时新瞟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快九点了,难道买这个买了一天?
意大利上好的乳清干酪加上层层堆叠的奶油、椰蓉、草莓,这是林时新特别喜欢的松软甜腻味道,齐斐然在一旁专注的看着他用小勺一块块切割蛋糕,放到嘴里抿着吃,眼睛里的讨好和愉悦混杂着,看到他嘴角的芝士时,眼中的欲望更是无法隐藏。
林时新在这种热辣辣的注视下味同嚼蜡,他警告似的一瞥齐斐然,齐斐然慌忙看向别处。
“老于说,你的证件,可以补办,不过,还要等些时候。”齐斐然赶紧放出第二个示好的信号,之前林时新好不容易考到的从业资格证,就是在他的手里,被撕成碎片。
林时新轻笑一下,无奈的说:“补办了又怎么样,我又出不去”。
齐斐然不作声,他在犹豫是否要让步,说他可以继续工作,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在桜市。
可是一次让步,后患无穷。想起之前俩人歇斯底里的争吵、痛下狠手的殴打,他实在不想再招致祸患。
他觉得自己已经伤痕累累了。
林时新喝了一口齐斐然刚端过来的茶水,望向窗外,“你这样,有意思吗?”
“又来了。”齐斐然心里哀叫一声,每次讨论有意思没意思的话题时,他都辩不过林时新的嘴皮子,最后只是把自己又往“仗势欺人、无理取闹”的结论里再推一步,他的形象已经够恶劣了。每到夜里,齐斐然回想着林时新对他下的判词,就觉得自己已经进入到万丈深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