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快雪心如擂鼓,强自按捺住激动的情绪与心中的疑惑。
坐在病床上的人早就听见了门口的动静。他一只手放在一本书上,这书并没有文字,只有一个个凸起的小圆点,这是盲文。松月真在认真摩挲圆点,直到听见几人的脚步声在病床边停下,他才侧过脸,一双没有焦距的眸子抬起来。
“江快雪?”竟然连声音都与徐知十分相似!
江快雪情绪激动,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在胸口,非得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让心脏别跳出胸腔,说起话来便有些底气不足,声音沙哑:“是我。”
他仿佛又回到了站在徐知面前的时候,心跳加快,手足无措,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松月真轻轻皱了皱眉头,努力克制着情绪,哪怕是面对害了自己的人,他也受限于良好的修养,不想吐露刻毒的言辞,更不愿令情绪失控,破口大骂。
“你来干什么。”酝酿了半晌,松月真也只是这么冰冷地一问。
“我是来道歉的。”虽然事情并不是江快雪做的,但是看到眼前这个与徐知一模一样的男人,江快雪心中油然生出痛惜之情,如果道歉能令对方好过,那么他并不在意替原主背下这个黑锅。
“对不起。”江快雪性格孤僻冷漠,朋友少,社交圈简单,人也不善言辞,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但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是他的承诺:“你的眼睛,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治好,只要我能做得到……”
松月真冷淡地点头:“知道了,你走吧。”
遭逢巨变,还能如此冷静自持,对他来说已经十分不易。他怕再跟江快雪多待一分钟,那苦苦克制的情绪就会瞬间土崩瓦解,兜不住的愤怒会让他失控。
江快雪也看出来,松月真在拼命克制情绪,他也不想再刺激病人。一旁松月真的母亲见他欲离开,叫嚷起来,嗓音尖利:“月真!你跟这个害人精客气什么!除了医药费,他还得赔钱!他害你瞎了眼!他得赔钱!”
松月真闻言皱皱眉头,抿起嘴,没说话,他看起来跟母亲的感情并不亲厚。
但是松母显然并不在乎,既然开了口,那后面的话就好说多了:“你们得赔钱!五十万,一个子儿都别想少!”
助理有些讶异,看了一眼江风。
松母嚷嚷道:“怎么?嫌多?你们去打听打听,我儿子本来就是大公司的程序员!年薪四十万!他现在瞎了,今后工作都成问题,这得损失多少钱!”
她一双眼睛颇为势利地上下打量江风:“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出门还带个跟班,怎么?五十万都拿不出来?”
江风大概还是头一次跟这种市井妇人打交道,有些不悦,他看了助理一眼。助理走上前,安抚松母:“阿姨,您放心,我们江先生是诚心诚意来跟松先生道歉的,五十万就五十万!”
见他如此爽快,松母先是喜形于色,继而眼珠子滴溜一转,大概是觉得自己要价低了,试探着抬价:“五十万一分钱都不能少,另外还得要十万块钱的营养费!”
助理看了江风一眼,颇为无奈地苦笑,这妇女当他们是什么人呢,这漫天要价的,当这是菜市场呢?
助理跟松母谈好,下午去银行转账,三人这才得以脱身。江风扫了沉默不语的江快雪一眼,感觉这个弟弟从坐在车上时就一直怪怪的,话都比以往少了很多。
“六十万。听见没,哥哥刚才帮你付了六十万!”江风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