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听玄清子道,“我将玄首之位传与映之,尔等今后当善为辅佐。”
薛潜看着那少年微微眯起眼,眼底暗暗沁出血来。
谢映之泰然领命,并没有丝毫的受宠若惊,也不惶恐推却。
他无喜无忧,神色自若,曦光照着尚未青涩未褪、尚显柔美的少年脸容,却已经有一种洞彻世事的练达与洒脱。
银白色的玄首指环戴在少年修长如冰玉的手指上,灼得薛潜眼睛刺痛。
事后,他装作无意间问卫宛,“谢映之修为很高?”
卫宛凝眉道,“倒是不知,但师父说,映之心性最佳。”
薛潜心中冷笑,恐怕是因为他姓谢罢。
晋阳谢氏,宛陵云氏,皆是天下士林之风向。谢映之不仅出身名门世家,又是如此品貌风仪。据说他在晋阳时,只要他出门,则所去之处必然被堵得水泄不通。甚至要官府派兵出来维持秩序。所以谢映之出门都戴幕篱,且行踪不定。
谢映之要任玄首的消息不胫而走后,这本来清冷空寂的玄门,一时间也就成了士林之热议。
这天下重门第而不重才华,重色而不重智,可见一斑,薛潜心中暗恨。他自认修为卓绝,智计无双,但那又如何?还是抵不过名门世家、风神如玉。
半个月后,断云崖的冲天雷火,就如同当日山间火红的枫叶,熊熊燃烧起来。
倾颜阁里,
东方冉忽然道,“谢玄首,你的指环呢?”
谢映之坦然,“赠与可托之人。”
东方冉眼皮骤然一跳,“指环即玄门,你竟把玄门拱手送人?”他大笑,“玄清子真是所托非人。”
谢映之道,“玄门即天下,天下即玄门。”
东方冉一愕,“什么?”
“只要能平靖乱世,荡涤海内,还天下海晏河清,玄门中人,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好个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谢玄首,”东方冉拍手道,“那么,这倾颜阁内的苍生,谢玄首是救,还是不救?”
谢映之刚踏进这倾颜阁就感觉到一股阴晦之气。所有人,包括那个迎接他的掌柜的,脸上都像带着一张面具。
谢映之淡淡扫了眼画室外,只见纸窗上隐隐忪忪浮现出一个个静默不动的人影。再看向纸门,廊上幽暗的灯光映出门外魁梧的身影,手中拿着利刃,看来门口亦被堵死了。
“人傀。”谢映之道,“这里有多少人被你变成了人傀?”
“不多,也就十五人。”东方冉说着往前走了几步,“加上你,就是十六人。”
谢映之静静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谢玄首真是心如明镜,”东方冉手抚着自己的假面,“我的面目烧毁了,我需要一张脸,之前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张,不过被那小子跑了,但也无妨,此人容貌过于姣媚,相比之下,谢玄首霁月清风谪仙中人,更合我意。”
谢映之不动声色看了一眼他手中,那是一柄剔透的薄刃,
“放心,不会有痛苦的。”东方冉用诱哄的口吻道。
就在这时,他的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炙烫的东西,猛地倒退了一步。
“你?!”
谢映之回到桌案边,一拂衣摆坐下。
“困仙阵?!”东方冉诧愕道,“你什么时候布下的?”
谢映之淡淡道,“刚才。”
东方冉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难道说是刚才跟他说话的片刻,已经不露声色地在他周身布下了困仙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