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丹看得不禁有些出神。
“我有马奶酒。你要不要尝尝?”他忽然想起来道。
魏瑄笑:“我不喝酒。”
他还没有成人礼,不能喝酒。
他把茶杯递给维丹道:“我看王子是有心事,想找人说说。”
观人观心,苍冥秘术中有观心术,魏瑄修习尚不深,目前也就只能做到察言观色,见微知著。
维丹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脱口道:“我其实不想跟阿迦罗争这单于的位置。”
魏瑄浓密的睫毛微微一霎,道:“王子不想当单于?”
维丹道:“我原本就挺佩服他,拿得起也放得下,以往他是草原第一勇士,父王最看得起他,王庭里所有人都以为他必定是将来的大单于,将带领着北狄的勇士们驰骋草原大漠,我那时根本就没有想过有一天父王会让我当少狼主。”
魏瑄眸光深邃:“但我听说,草原上不容许败。”
维丹点头:“秋狩他没能拿下魁首,之后乌赫出逃,他也没能带回铁鞭,一连的失败打击了单于对他的信任。当然还有……”
当然还有穆硕的挑唆,但这他不能说。
魏瑄不动声色听着,这两次阿迦罗怕都是败给了萧暥。像他那么自负的人,必然是不甘心的,还有什么比征服萧暥更能给他满足,难道是这个原因?
维丹喝着柑橘茶,氤氲的热气中,他语调间有几分颓然之意。
萧暥愣住了:这人转性了?那么自觉?
这是魏西陵写给他的?
“今夜我挺羡慕他的,能和心仪之人在月神庙成婚。”
火光下,魏瑄眸色一闪:“成婚?和谁?”
维丹道:“一名中原的琴师,姿容极美。”
杯中的茶水微微泼溅出来。
再优雅的仪态,再从容的举止,都在一瞬间碎裂了一地。
但萧暥扛不住啊,这兽皮毯怎么能跟厚实的棉被相比,而且大帐里连个暖炉也没有。萧暥身子本来就畏寒,躺了一会儿只觉得浑身冰冷。
将军风雅起来,让他这老兵痞子都扛不住。
魏瑄墨澈的眸子里凝起幽冷的余焰,如同皎洁的清瓷上绽开一道不易察觉的细缝。
一进大帐,萧暥顿时愣住了,这什么画风?这是……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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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铺着纹饰繁复的西域地毯,华丽的妆台上摆满了各色珍玩宝器,大帐正中的胡床上垂着红色的纱幔,崭新的兽皮毯上还放置着两个八宝盒,这是中原地区成亲时的习俗,不知道阿迦罗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床榻前的胡桌上还置着酒菜,正中一只完整的烤羊羔正金黄冒油。萧暥留意到那两个酒杯上还牵着红绳,太阳穴一阵发跳。
不大妙啊,这是做什么,要洞房?
萧暥转身就想出去,正好就撞在了阿迦罗怀里,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牢牢圈住。
阿迦罗低头啄了下他的耳垂道:“饿了罢?先吃。”
萧暥:唔……
竟然无法反驳。
他折腾了大半天早就饿过劲了。
本着吃饱了有力气打架的念头,某狐狸大咧咧往桌案前一坐。
菜色非常丰盛,牛肚、羊血肠、烤羊排、鹿肉汤,都是草原特色菜。道道都是大菜,量还足。
阿迦罗早就发现,此人只有在吃东西时才会稍稍放下点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