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十年风花雪月,他从中原玩到了江南。
“你离经叛道,因为那么多年,你心中这口气,依旧不服。”谢映之意味深长道。
“你在乎王家,又恨王家,你看不起王戎,你又要帮王戎,真是矛盾。”
谢映之的话就像一把利刃剖开多年缠绵心事。
“恩客,”谢映之替他道,“你让你姐姐扮演烟花女子?”
他这一挣扎,手腕上的红绳顿时绷断,撞落了放在旁边的果盘。
但现在不是清算的时候,如今的时局,北方有北宫达,王戎在盛京掌握兵权,西南有赵崇,凉州还没有安定,还是要留三分余地。
谢映之已走到门口,偏首淡然道:“我不会眷念不长久之物。”
容绪道:“父亲老了,他的精力日衰,再也不能一剑震裂我的手,更管不了我。我不出仕,不是跟他们置气,而是我发现身在朝堂会有很多限制……”
他这些年流连风月,渐渐发现身处勾栏之地,更能看清人心底的欲念,更能抓住人的弱点,搅弄风云事端。
当时王谋已老态龙钟,不怎么管事,姐姐王妁也为幽帝生下了一子,被封为贵人。但是方皇后无子,只有一个女儿。纵然如此,幽帝并没有立王妁之子为太子的意思。
几年后,苍冥族的番妃也生下了一个儿子,那孩子一出生,盛京的街头巷尾就流传出令人不安的流言。
这个混血的孩子是大夏灭国射出的最后一支复仇的毒箭,他将成为大雍历史上最强悍的帝王,他阴鸷偏执穷兵黩武,大雍几百年基业也会终结在这个孩子手中。
此后中原大地,赤土千里,白骨於野,荒无人烟。
尽管幽帝下令将传谣的人全部下狱,追查来源,并且从此将番妃母子打入了冷宫。但这条预言仍旧让王妁心神不定。
“只有成为皇后,姐姐的儿子才能稳稳保住太子的地位。”容绪笃定道。
谢映之眉心一蹙:“你是怎么害方皇后的?”
“谈不上害她,只是我知人心,先帝当年喜欢她,为她几下江南,但是我清楚这种喜欢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浅,而且方皇后太过端庄,就显得无趣了。先帝也是男子,男子都喜欢新鲜有趣的。”
谢映之道:“所以,你用勾栏之术,让你的姐姐获得圣心。”
容绪说起这些,微微眯起眼睛,颇为玩味道:
“我做得更仔细,我给姐姐调配不同的香薰,姐姐佩戴着,就能让先帝始终对她保持着期待和新鲜,我让她每天变幻着不同的妆容,姐姐的衣裳都是我给她裁剪设计的,以及风流逸趣。”
“你懂什么!当时的情况根本停不下来!先帝醉后非要骑马,谁阻止得了他,不慎跌落才……那是一次事故!”
这药劲是层层递增上来的,最后会完全失去意识任人摆布,所以容绪将这玉壶冰泉和玛瑙酒器里的药酒配合着一起使用,对他那位主公真是特殊照应。
谢映之无语地抽回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谢映之想到了萧暥房间的衣柜里,那些风情别致让人目不暇接的衣裳。
他提醒道:“你还给她排折子戏?”
“这你也知道?”容绪一扬眉,颇为欣赏地看着他,有种相见恨晚之感。
他绘声绘色道:“我设计的每一套衣裳每一个妆容,都配不同的剧本,不同的情.趣,不同的戏,所有的台词都是我给她精心设计的,先帝喜欢我排的戏,先帝只有在和姐姐相处的时候,逐渐不是一个皇帝,时而是一个丈夫,时而是一个情人,时而是一个……”